吳管家將事情說完之後便退下了，林墨染一隻手撐在門上立在門口。白薇卿此時關門也不是，不關門也不是。
    靜了一會兒，白薇卿問道：“公子心中有何打算？”
    “他既然帶著守衛軍來，想必心中已經有把握能夠抓住我的把柄。”
    “方才那人是申屠秋派來打聽公子府中虛實的。”
    “嗯，十有八九是了。”
    “那個人看見了薇卿，聽見了薇卿與公子說的話。”
    “不能肯定他究竟聽到了多少，但的確是聽到了。”
    “這便是公子的把柄。”白薇卿的手沿著門邊滑落下來，“申屠秋正是衝著薇卿而來。”
    “你隻需離開便是，餘下的事情自有我處理。”林墨染側頭看了白薇卿一眼，轉身就要走。
    白薇卿連忙跨出門檻，一把拉住林墨染道：“公子意欲如何？”
    “我著人送你離開，便是申屠秋想要縱兵搜查也沒有證據。”停頓了一下，林墨染又道：“你可以放心，就算是申屠秋已經在這公子府周圍布下天羅地網，我這些侍衛也有本事將這網撕出洞，送你出去。”
    “如此，公子與申屠秋之間這層窗戶紙便是破了。”白薇卿搖頭，“公子心中很清楚，眼下絕不是時候。”
    林墨染的手覆在白薇卿的手背上，用力握了一握沒有說話。
    “公子，即便我在府中一事被申屠秋查出，也絕不會連累了公子。”白薇卿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墨染。她心中很清楚，林墨染是為了護她周全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而這選擇，很有可能葬送了他這十年的心血。
    林墨染搖了搖頭道：“你是我的夫人，在我眼前失蹤，又出現在我府中，無論如何我都逃脫不了幹係。更何況，我不希望他將你帶走。”
    “隻是去王宮之中麵見昭侯，料申屠秋不會為難薇卿。”
    聞言，林墨染忽然笑了一聲道：“薇卿，此話出口，你自己可信否？”
    白薇卿語塞，張了張口卻著實無話反駁他，隻好不語。
    她當然不相信申屠秋會將她輕輕放過，不加為難。
    就如同白薇卿分析的一眼，眼下她身上這越國公主的名頭代表了越國一眾舊臣勢力，這在郢城之中算得上炙手可熱。申屠秋一手遮天已久，如今林墨染與林容塵兩人歸來，郢城之中正是風雲迭起的時候。
    “薇卿，郢城之中的利益之爭遠比你想的殘酷複雜。如你所言，越國那些勢力雖然不足以複國，但也著實能夠攪動風雲。為了這股勢力，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
    “但總歸他們需要一個活著的白薇卿。”
    “活著有很多種方式，況且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傀儡。”
    白薇卿承認，林墨染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對。可是，她已經別無選擇。既然申屠秋敢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就說明他已經心中篤定白薇卿無法悄無聲息地從公子府逃離。
    “公子，現在的確不是與申屠秋起衝突的時候。”
    “若他意圖傷害於你，我也別無他法。”林墨染笑得雲淡風輕，落在白薇卿眼中，讓她鼻子有些酸楚。
    這選擇之後何止他表現得這般容易？十年辛苦經營才從那煙瘴之地歸來，如今根基未穩，正是應該韜光養晦徐徐圖之的時候，一旦起了衝突，申屠秋一定會對林墨染心中存疑，尋個事端將他除掉。
    “公子，恕薇卿不能離開。”
    “以目前的情況看，我很難阻止申屠秋搜查整座府邸。”林墨染平靜地看著白薇卿，“若你被守衛軍扣押，我怕是免不了被扣上一個欺瞞君王的罪名。”
    “這一點，薇卿心裏很清楚。”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選擇留下？”
    “自然是為了順從申屠秋的心意。”白薇卿明眸之中帶了幾分狡黠，一時間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申屠秋此番帶兵而來，顯然已經對公子起了疑心。公子若繼續留在郢城，那對於他來說，將如梗骨在喉。”
    林墨染眉峰一動，若有所思地道：“你希望我能與你一起離開？”
    “不僅如此，還要讓申屠秋心甘情願地讓我們離開。”言至此處，白薇卿停住話頭，沉吟片刻之後搖頭道：“不，公子還是應當留在這裏才是。”
    “嗯？這又是為何？”
    白薇卿抬起頭來凝視著林墨染，清清楚楚地道：“因為司徒姑娘。”
    林墨染怔了一下：“與她有什麼幹係？”
    “公子，郢城之中與司徒姑娘門當戶對的不隻你一個，關係親密的也不隻你一個，對司徒家有好處的更是不隻你一個。”
    “所以？”林墨染的臉色略有幾分陰沉。
    “所以公子還是當與司徒姑娘形影相伴，方才……”
    “白薇卿。”
    “嗯？”
    “越國，我與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