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七弦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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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之中,元辰盤膝坐在酒案前麵,拿起桌上溫好的酒給林墨染斟上。杯中酒滿,卻不見對麵的林墨染有半分動作。他一直在出神想著什麼,以至於全沒有看見元辰斟酒。
“墨染,你想什麼呢?”元辰也不在意,自己給自己斟滿杯,對著林墨染舉了舉杯之後一仰脖子將杯中酒飲盡,“嗯,好酒。”
林墨染回神,也端起麵前的酒杯飲下酒,仍舊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哎?我怎麼覺得你自打剛才看見你那琴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元辰用拿著杯子的手指了指放在欄杆邊的古琴,“難道這琴有什麼古怪?”
“沒有。”林墨染伸手拿起酒壺衝著元辰揚了揚手。元辰將手裏杯子放在桌子上,眼睛仍舊盯在那張古琴上。
“我看可不像沒有啊。”元辰傾身湊過去低聲道,“喂,到底哪裏不對?”
“真的沒有。”林墨染被他說得無奈,剛要繼續說什麼,忽然聽見外麵舞台之上傳來華聞歌的聲音。
“想必各位已經聽說了,今日聞歌樓白薇卿白姑娘獻舞,一曲終了若是有人能和著她的舞姿撫琴一曲,那麼白姑娘當為此人獻上一支獨舞。”
“好,那我倒要試試。”
“嗬,誰不知這雁回城之中我琴藝超凡,看來今日有眼福了。”
台下一眾人早已經七嘴八舌喧嚷起來,元辰聽見轉頭對林墨染笑:“依我看,大約是你有眼福吧?”
“你該知我於音律之上所知粗淺。”
“跟我你還自謙?我可還記得當年在郢城,你可是與司徒焉一同受業於琴藝大家。”
“煙瘴之地十年,久已荒廢了。”林墨染淡聲回答,拿起酒杯來自顧自地飲下。
見他眉間略帶幾分冷然,元辰也識相的住了嘴不說。郢城,司徒焉,煙瘴之地,這些盡皆是林墨染心頭的道道無法愈合的傷。
舞台之上彩練攢成一團,一瞬間四散而下,彩練飄然之間白薇卿緩步走上白玉台。她仍舊是那一身玉色的長裙,白色絲絛搭在臂間,長發梳成發髻綰在腦後,餘下的盡皆披散下來。
鍾磬絲竹聲漸起,她和節拍而舞動,衣袂絲絛翻飛,身姿輕盈,仿若要乘風而去。一曲終了,她立在飄動的彩練之中,神色淡然。
“此舞隻應天上有啊。”元辰拿著酒杯長長地歎了一句,“華姑娘說她舞若驚鴻,真是一點都沒說錯。”
林墨染隻是安靜地看著,長身立起走到古琴旁邊盤膝坐下。雙手輕輕搭在琴弦之上,目光波瀾不驚地看著台上的那抹玉色身影。
白薇卿斂袖對著台下的人微微頷首,雙手張開,腳下步子已然邁開。她的舞步似若淩波,一舉手一投足之間自有一種韻律在。片刻之中有人波動琴弦,然而不過三五音之後便再無法和上白薇卿的舞步。
她隻自顧自地舞動著,仿佛天地之間唯她一人,自成知音。
林墨染閉上眼睛,耳邊聽著白薇卿的衣衫發出的聲音,心念一動之間指尖已經撥動了琴弦。
他的宮商角徵羽正合得上她每一次的揚手落步,世間罕見的舞姿便應該配以世間不見的曲子。
台下的人已經忘記了要去揣測白薇卿舞姿中的韻律,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看著白薇卿的舞,聽著林墨染的琴。
一舞傾城,餘音繞梁。
“絕了,真是絕了。”
“是啊,是啊。真是舞好,曲更好。當年昭國音律大家所奏亦不過如此,不過如此啊。”台下的人說著站起身來,衝著林墨染拱手道:“公子尊姓大名,敢問師承何人?”
林墨染隻是收回手,站起身來轉步回到酒案旁坐下,甚至不曾抬眼看那拱手之人。
“請這位公子驚鴻閣相見。”白薇卿衝著林墨染所在的雅間頷首一禮,而後轉身徑自下台離去。
錦繡一溜小跑到了雅間外麵,看見華聞歌也正好站在門口。門已經開了,元辰正在與華聞歌說話,絳紫色華服的林墨染隻是負了一隻手站在元辰旁側,麵無表情。
“公子,請隨我來。”錦繡規規矩矩地上前對林墨染道。她可是見過林墨染殺人的,這等殺神要陪一百個小心,否則容易丟了性命。
元辰聞言看著華聞歌道:“看來我也隻能去你那兒蹭酒了。”
“城主大人說哪裏話,請。”
林墨染看了元辰一眼,轉身對錦繡道:“請。”
錦繡雙手放在身前,躬身侍立在一旁,低聲道:“公子請。”說完,轉身自走在前麵給林墨染帶路。
驚鴻閣的門打開時,林墨染遲疑了一下,旁側的錦繡道:“姑娘在裏麵等您。”
“公子拘禮,小女子感激。”白薇卿清淺的聲音從屋中傳出來,“請進來便是。”
林墨染抬腳邁進驚鴻閣,錦繡在身後輕手輕腳將門關上。
驚鴻閣兩邊通透,白薇卿跪坐在靠著右手邊的案旁,身後的窗開著,風將窗上的紗簾微微吹起。桌子上有茶壺,兩側分別擺著一個精致的白色茶盞。
“公子請。”白薇卿向著對麵的位置抬手,偏頭笑看著林墨染。
“多謝。”林墨染也一樣正姿跪坐,抬了眼眸看著白薇卿,“不知姑娘今日有心讓在下勝出卻是何意?”
“哦?公子此話怎講?”白薇卿柳眉一挑,放在身前的指尖點在玉戒之上,眸色中藏著一絲別有意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