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園時，哥哥們都到齊了，蔣捷看這架勢，說了一些客套話便離去了，想來他已經是質子府的人，也不便在此久留，就任由他離去。
    沈諳問我：“六妹說你跟裕和王出去了，怎麼又遇上蔣捷了？”
    “他現在在質子府當差。”
    “照理說五妹與胡丹也不太熟，他怎麼會帶你出府行走？”大哥君立行今天穿了一件月白長袍，墨發高高豎起，一把折扇在手，渾身都散發著沉穩之氣，頗有儒士風氣。他滿眼疑惑，想不明白胡丹為什麼會對我這般上心。
    “他也是聽說我生辰，許是覺得和我有緣，特地送了我一份生辰禮。諾，就這個，說是可以壓製我體內的毒。”我掏出錦盒，打開給他們看。
    “是上次給五妹吃的那種藥。”四哥謝雙燕接過去，打開來聞了聞，他學暗器時，對醫理毒學也有些研究。
    此刻卻吃驚道：“這藥很難煉就，上次能得三粒，已是罕見，這次出手就是一瓶，這胡丹王子真夠闊的。”
    沈諳臉色有些陰晴不定，我趕緊岔開話題道：“你們給我準備的生辰禮呢，我可是盼了好久的。”
    說著便往院裏去了，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就喜笑顏開：“還是六姐疼我，這東坡肘子，看著就饞的我流口水。”
    “那就開飯吧。”六姐招呼眾人坐下。
    “來，我們還是先舉杯恭賀五妹成人之禮。原本應該遵守禮製，給她梳上發髻，穿上吉服。現在看來，都是天意，她與眾人相識，就假了男兒身份。如今經曆了這麼多事，總算有了起色，她這一身男裝，倒挺有紀念意義的。”她先舉杯，一飲而盡，眾人也紛紛拿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我一一掃過眾人，距離上次小聚，已過去月餘，在生死關門上走了一趟，我頗有隔世之感。
    沈諳今天穿了一件藏青長袍，莽帶束腰，金絲纏秀，愈發豐神俊秀，看得我心神蕩漾。
    三哥今天有些沉默，瘦了些，目光沉穩，倒感覺幾日不見，他似乎真的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了。
    四哥一身玄衣勁裝，精神抖擻，挺有武林高手的俠義之風。
    大哥開口笑道：“六妹這張巧嘴，也是，五妹的生辰禮，我們幾個哥哥都是早就備下的，照男兒身份去的。你若穿個女裝，為兄還不好送呢。”說著遞給我一本《醫毒藥理》，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估計覺得我一個女兒家，倒騰這個不合適。
    這是我先前纏著他找的，四哥那裏的書，我都翻完了，也沒找到跟我毒症一樣的，聽說這本書記載了天下毒藥的出處和配方，在一位先生那裏，跟寶貝似的珍藏著，於是托了大哥去做個鈔本。
    “謝謝大哥。”我夾了一大塊肘子，送到他碗裏。然後盈盈笑著，望著沈諳。屋裏的人，都知道我和他有情，於是笑得有幾分促狹。他囁嚅了半天，從桌子地下摸出一把弓箭，尺寸照男兒使用的，精巧了幾分。
    眾人臉上都現出失望的神情，四哥打趣道：“二哥你這就不對了，你一早知道五妹是女兒身，你們倆又有神女襄王之盟，今兒是五妹的成人禮，好歹你也該送個家傳之寶做定情信物才行呀。”
    我看見謝雙燕說道定情信物時，蘇明揚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沈諳不以為然道：“四弟此言差矣，五妹是女子還是兒郎，根本不重要，你們敢說現在對著她，心底不還是一樣當她是從前的五弟。她本就不愛紅妝愛武裝。”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我卻臉紅了。
    “五妹是女子，就應該被嗬護著。”蘇明揚神色冰冷地看著沈諳，反駁道。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隻覺得他今晚反常，卻不知他為了何事跟沈諳起了嫌隙。
    “三哥，二哥是開玩笑呢。”六姐扯了扯蘇明揚的衣袖道：“你此前不也張羅著要為五妹尋一個趁手的武器嗎？”
    我恍惚間記起來他之前埋怨沈諳沒有保護好我，於是莞爾一笑道：“沙堡的事，隻是個意外，三哥不必介懷。”
    “是我失言了，剛才出門走的急，把禮物落下了，改日送給你。”他唇角牽出一絲微笑，算是緩和了氣氛。
    謝雙燕送的是一把青銅古劍，雖說是劍，卻短小似衛體兵器，跟我的近身格鬥術倒是挺相稱。六姐是女子，送我的是她親手繡的香囊，裏頭裝了她去活佛那裏求來的平安符。
    晚宴散去後，沈諳牽著我出去散步，我們四目相對，柔情似水，真正像一對情侶了。我看著他，眉目英挺，又覺得那麼不真實，伸出手去，輕輕劃過他的臉頰道：“沈諳，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他擁我入懷道：“是，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