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山（二）
    紀春林撫了撫胸口，剛剛坐定，透過窗子一聲驚雷仿佛炸開在耳邊。
    “關好窗。”鷹老轉身出了門，要趁著雨還沒砸下來的時候把院門好好鎖上，雞圈的門也要擋好。
    聽到鷹老的話，紀春林才反過神，連忙脫了鞋爬上炕，將窗戶關的嚴嚴實實。
    廚房間和鷹老的房間挨著，外麵房簷延伸出來形成一條廊，平時下個小雨都不會沾濕衣服，不過像此時這樣狂風挾卷著大雨，硬生生將去鎖門的鷹老打了個濕透。
    山上沒拉電線，用的還是老式的油燈，在有些漏風的房間裏忽明忽滅，紀春林盯著那燈芯，一點困意都沒有。
    “暖壺裏有熱水，燙燙腳早點休息。”鷹老看了眼窗外，隻見遠處天邊黑沉沉的，皺了皺眉，這才拉上窗簾，將外麵的景色遮的嚴嚴實實。
    紀春林將雙腳放入熱水裏，舒緩了神經長長地舒了口氣，這算是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了。
    把洗腳盆放到外間，裏麵的水明天再到吧。紀春林回裏屋坐在炕沿上將腳擦幹，早已鋪好的被褥被炕火蒸的暖意融融，紀春林剛躺進去便覺得困意湧了上來。
    “先睡了。”同鷹老打了聲招呼，紀春林沒兩分鍾便打起鼾來。
    果然是年輕人，這入睡的速度真讓人羨慕。鷹老搖著頭笑了笑，紀春林能睡得著，他可沒那麼大的心。
    鷹老借著昏暗的燈光拿出了一本藏在炕櫃底下的羊皮冊仔細翻看，窗外雷聲一陣賽過一陣，不用開窗便可知雨有多大，仿佛是冰雹砸在了窗戶上，砰砰砰。
    鷹老看了好一會，抬起頭的時候火光微弱，見紀春林睡得死，這種人最適合看山。
    收了羊皮冊，鷹老將外套蓋在被子外麵，山裏冷，就算火炕燒的熱乎，可空氣裏的濕冷也容易讓人感冒。
    天還未亮，鷹老半夢半醒間聽到一聲慘叫，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翻了個身像是要繼續睡，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再次響起，鷹老這下一個激靈坐起了身，瞪著雙眼看向窗外。
    “春林，春林，醒醒。”用了推了推還在熟睡中的紀春林，鷹老顫抖著雙手披上外套，又一把拿起手電筒。
    “咋了？”紀春林支起身，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才開口問道。
    “啥也別問，快穿好衣服，和我出去看看。”
    紀春林見鷹老語氣急促又生硬，知道不是在開玩笑，刺溜一下從被窩裏鑽了出來，三兩下就套好了衣服褲子，登上鞋，也拿起了自己枕邊的手電。
    “拿上防身。”將門口的一根粗木棍遞給紀春林，鷹老自己也拿上了一根，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門。
    院中寂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是鷹老確信，剛剛那聲慘叫絕不是幻聽。
    “鷹老，你看那好像有個人！”紀春林聲音顫抖，這鬼地方，這時間，怎麼可能有人來！
    順著紀春林所指的方向，鷹老凝神屏氣，定睛一看，隱約間確實是個人的樣子。
    “誰在那！”兩人同時將手電照過去，一個瘦高的人影暴露在兩人視野中。
    “林子？”待鷹老看清來人，輕聲驚呼。
    那瘦高的人影逆著光，看不清鷹老與紀春林，但鷹老的聲音讓他知道前麵站著的是誰。
    那人快步走上前，樣子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方向沒錯。”
    鷹老見人一臉的倦色，心知可能是自己冒蒙走了很久，立馬招呼人往屋裏走。
    就在三人往屋裏走的時候，那種讓人寒毛倒立的慘叫聲又出現了。
    瞬時間三人同時回過頭，在那被鷹老稱為林子的人剛剛站著的地方出現了又一個人影，紀春林的手電照射過去，看的真切是一張慘白到發青的女人臉，紀春林嚇得一哆嗦，將手電筒掉到了地上。
    紀春林轉身就要跑，卻被那林子一把拉住：“別動，看樣子你們已經被盯上了。”
    “咋，咋整？”鷹老手上的光亮也變得不穩，人卻也比紀春林鎮定的多。
    “等，雞快鳴了。”
    鷹老抬頭看了看天，果然是有絲絲陽光傾斜，該是平時快起床的時間了。
    三個人站在原地，晨風吹得人透心涼，紀春林被凍得直打冷顫，卻也不敢抬頭看那人影，隻盯著地上自己掉的那個手電的光束。
    “跑，快往回跑。”
    那個陌生人的話語在耳邊響起，紀春林抬頭間就被鷹老拽著往回跑，因為沒有準備，紀春林整個人有些跌跌撞撞，不過勝在年輕，還是跟上了另兩人的步伐。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不遠不近的跟著，紀春林不敢回頭，等到跑回院子關上院門都不知道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讓鷹老的臉色灰白，神情驚懼不已。
    “回屋說。”
    隻見那林子將手上一個由桃核穿成的手串拿下，掛到了院門一顆釘子上，這才轉過身跟著鷹老和紀春林進了屋。
    “到底咋回事？”還沒等坐下，紀春林便急吼吼的開了口。
    “林子？”鷹老將一條毛巾遞給滿頭冷汗的另二人，示意兩人先擦擦汗，別著涼感冒了。
    “春林，這是林軒，比你年長，你就叫林哥就行。”見紀春林終於冷靜下來，這才開口介紹到。
    紀春林與林軒二人相顧點點頭，隻聽林軒說道：“都是惡人做的孽，沒成想讓你們倆遇到還被盯上了。”
    “什麼意思？”紀春林一臉疑惑。
    “難道是那件事？”鷹老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林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片林子原本是狩獵區，每年都會有貴族或者有錢人來消遣，可惜好景不長，侵略者占領之後進行了嚴酷的統治，並且將這一大片區域劃為軍事禁區。而原本有家人住在老林子裏，並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群人拿著槍到林子裏打獵，迷路走到密林深處發現了這家人。”
    “然後，他們就將這家人全都活活燒死了。”鷹老接過林軒的話接著說：“死狀之恐怖，另見著心生恐怖。”
    

    作者閑話：

    正經看山到底什麼樣，作者也不太清楚，大多也都是聽長輩說的，家裏有長輩包山，雇的也都是自家人，作者去過兩次，不過沒敢過夜，聽說晚上能聽到熊瞎子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