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雲破月來花弄影 第二十四章 如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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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微熱的夜風一陣一陣地吹著,仿佛要將那層層熱氣全部渲染開來,但卻絲毫影響不了繁華熱鬧異常的皇家晚宴。
我坐在葉熙昊的身邊看著眼前的糜爛,嘴角是一抹冷笑;白色的薄紗掩去了那不適時的笑容,卻掩不去周圍那令人厭煩的氣息以及目光。
葉熙昊手中端著酒杯,噙著笑意,毫不慌亂地和前來敬酒的大小官員打著太極。眼前上來的,應該已經是第二十八人了。葉熙昊一手攬著我,故意做出一副親密異常的樣子,他的唇幾乎就要貼到我的耳邊,然後我聽到他略顯沙啞的聲音:“他就是容貴妃的父親,左相容錚。”
話音剛落,他便站起身笑著接過容錚手中的酒杯,說起了同之前幾乎沒有差別的客套話。我卻有些愣住了,原本以為身居丞相一直,加之又是容貴妃的父親,一定是位老者,不想竟不過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
容錚的額頭非常寬大,眉毛線條略顯粗狂,相較之下他的雙眼便有些細小,內裏卻閃著精光,一看便知是個不好對付的人。但他流連在我身上的目光實在令我很不舒服,毫不避諱地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後,揶揄道:“王爺真是好福氣,竟帶回如此國色天香的美人,真是令本相羨慕不已啊。”
聽完他的話,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在葉熙昊這個王爺麵前,他居然不用敬語,看來是位高權重得有些猖狂了。我瞟了身邊的葉熙昊一眼,卻見他眯縫著雙眼,毫不在意地回答:“哪裏哪裏,比起左相府上那二十位妻妾,小王還差得遠呢。”
容錚聽了他那帶著明顯諷刺意味的話倒也不怒,依舊保持著先前的風度,回答:“若本相沒有看錯,這位姑娘應該不是本國人吧?她的姿色、絕對是那些庸脂俗粉所無法企及的,若能擁有如此美人,就是讓本相立刻赴九泉,也願意啊。”
實在是無法繼續忍受他毫不掩飾的目光,我淡去了臉上的表情,把頭轉向一邊。葉熙昊卻忽然伸手把我摟進懷裏,抬起我的下顎,逼我直視他。我剛想要掙開,卻看見他眼神中那意味深長的信號。於是我隻好放棄了掙紮,乖乖地把腦袋靠在他的肩頭。
剛想要閉上雙眼,卻看見了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抹白色身影,我不禁渾身一顫,雙手漸漸握緊。明明之前已經見了那麼多次,為什麼到了現在又開始覺得無所適從了呢?而從那裏慢步走過的慕予言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我的視線,就這樣遠去。
另一邊廂,容錚好像終於感覺到了自己有多麼地不受歡迎,又多說了幾句後便離開了。我也好不容易可以脫離眼下的窘境,看著身後的葉熙昊,說:“我想要出去走走,一直坐著難受。”
葉熙昊皺了皺眉,說:“我現在不方便離開,你……自己小心些。”
我點了點頭,趁著眾人不注意的一時,往會場外麵走去。慢慢地踱步到假山後的小湖泊邊,我才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此時的夜風已經有些微涼,帶著花的傾向彌漫在四周,沁人心脾。
靜謐的時光總是特別低短暫,當身後人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的時候,我開始考慮是否該離開,還未得出個結果,便看到了一身白衣落在我麵前的慕予言。我看了他一眼,趕緊低下頭,毫不猶豫地就想要往外走。不想卻被慕予言拉住了右手,我回頭,接觸到他如潭水般深不見底的眼神,他說:“嵐兒,你究竟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我低著頭,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因為在此時此刻,任何的謊言都隻不過是一張白紙,沒有任何意義。慕予言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微微低頭看著我,卻是一言不發。
靜默就這樣在二人之間蔓延,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我先打破了沉寂:“我沒有打算要瞞你,隻是我……我有自己的使命,必須完成。”
慕予言聽了,語帶嘲諷地笑笑:“使命?看來當初我真不該讓那個人把你帶走。”
我驀然抬起頭看著他,為了克製住那埋沒好久的恨意,我握緊了雙手,故作平靜道:“若當年你沒有殺了爹娘,一切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你……”慕予言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他隻是張了張口,最後將所有的話語化作一聲歎息,轉了話題,說:“罷了,隻要知道你好……我也無可厚非,隻是有時候,親眼看見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實。”
“我?好?”仿佛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禁不住笑出了聲,“是了,我過得很好、很幸福!七年來一直生活在至親互相殘殺的陰影中,應該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是在痛苦中掙紮,是了,我過得很幸福……哥!”
淚水終是衝出了眼眶,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往下落:“為什麼要這樣啊?明明……明明你一直都是對我最溫柔的那個!明明你一直都是在保護我的那個!曾經我也想過、為了殺了你,我一直一直拚命地練武,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又變回了當年那個軟弱的自己。我好恨……真的好恨……”
慕予言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珠,眼神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與愧疚:“對不起,嵐兒,隻是現在……現在時機還未成熟,我不能那麼自私——絕對不可以。”
“如果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讓一切重來,那麼,我也不會在這裏了。”我打開他的手,轉身往回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就被眼前幾個醉鬼攔住了去路,們個個身著華服,看起來應該是一些皇家子弟。我皺了皺眉,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而身後的慕予言卻不會。他走過來,將我拉到身後,冷聲對麵前的人說:“不知各位皇子有何指教?”
其中一人站出來,大笑道:“倒不知慕公子豔福如此不淺,這位姑娘好像剛才還依偎在三王爺的懷裏呢,才這麼一會兒,就換人了?”
話音剛落,在場人不約而同放聲大笑,不知是誰插嘴道:“看來也是個水性楊花的啊!”
原本並不打算將這些紈絝子弟放在眼裏,卻在聽到他們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些慍怒了。不等我說什麼,慕予言已經一巴掌甩在了說話人的臉上,但他出手速度極快,連我也沒有看到他動手的瞬間,更不用說眼前這些人了。
慕予言的臉上又掛起了那抹疏離的微笑:“請各位皇子慎言,畢竟想要你們出事的人,有很多很多。”
他渾身散發的那股冷意令我也為之一顫,七年來,一切都在改變,包括我,包括他。物是人非,真的是我所見過的最狠毒的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