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雲破月來花弄影 第三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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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欒姬帶著一臉疲憊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是有些吃驚的。她隻是對我笑笑,道了聲沒事,便開始問我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練功。我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畢竟單昨天就沒有做到這點。她歎了口氣,道:“罷了,從今天起,我要教你另一種武功,名叫瀲鳳訣,共有九式,你必須要在兩年之內習得,才可能有機會成功報仇。”
我不解:“為什麼?”
“你在成長的同時,那個人不可能停滯不前,想要打敗他,隻能比他更強。”欒姬轉頭望向我身後的蒼穹,輕聲道。
很久以後,當我回憶起那段時光,總會不由得欣然一笑,雖然有些辛苦,但至少還是平和的,不用整日活在算計之中,不用整日活在憂傷之中,也許,那就是幸福。
一晃兩年過去了,當我將瀲鳳訣的最後一式練成時,欒姬笑著為我鼓掌慶賀,笑著笑著,淚水就掉了下來。我有些失措,急忙問道:“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擦去眼角的淚水:“我太高興了而已,你沒有聽說過喜極而泣嗎?”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向她眨眨眼:“我知道樂極生悲。”
“小丫頭,怎麼這麼說話?”欒姬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我,“是不是跟鳳彩那丫頭學的?”
“這你可為難我了,我要說是,她肯定立刻跳出來叫;我要說不是,總感覺對不起自己。”我回答。
“算了算了,這幾年來鳳彩的功勞也不小,這麼點過失,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吧。”欒姬從石凳上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看著遠方的青山好久,才開口,“能夠教給你的我已經盡數傳授,往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為什麼?”鳳彩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口齒不清地問。
欒姬好笑地走到鳳彩身邊,從她手中奪過果盤,道:“小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我和你主子說話也敢偷聽?”
鳳彩“嘿嘿”一笑:“難得的嘛~欒姬姐姐那麼漂亮,平時我就算想見也見不到啊,今天好不容易盼到彩輝出去了,我就趁機……嘿嘿……”
“算了,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回了,就由你吧。”欒姬低聲道。
“最後一回,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我接下了一個任務”欒姬的臉色霎時變得冰冷,“也許……會死,也說不定。”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極力告訴自己要冷靜:“既然知道會死,為什麼還要接下來呢?難道命就那麼不值錢嗎?”
欒姬看向我,笑道:“以現在的你,報仇成功率是多少?”
我低下頭:“不清楚……但也許不會超過三成。”
“既然你也知道,那為什麼還要想著報仇呢?不會超過三成的成功率、高於七成的被殺率,從這一點來說,我們是一樣的啊。”
被她這麼一說,我也無從辯駁,隻得道:“那你……要小心。”
欒姬又笑:“嗯,我會的。”
鳳彩站在旁邊呆呆地看著我們,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良久才扯開嗓門道:“你們別那麼感傷好不好?看起來真難過。”
“也是,對了,今天我就難得下一次廚,給你們弄點好吃的吧?”欒姬提議道。
“誒?你還會下廚?”鳳彩詫異地問,“那我一定要吃吃看!能讓江湖第一美女當廚子的人,估計全天下也就我和小姐了!哈哈哈哈!”
整整一個下午,我們三人都窩在廚房裏,但分工卻有著明顯的不同:欒姬負責煮飯、我負責打下手、至於鳳彩……負責偷吃……
忙活了好久,終於完成了整整一桌的美食,以至於彩輝回來看到桌上的菜時,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為此,鳳彩指著他笑了好久。但最令我吃驚的是釋夜居然也回到了落合莊,要知道,自從五年前,他將鳳彩、彩輝帶回來之後,便很少會在落合莊留宿了。
當然,我也曾經問過彩輝個中緣由,他卻隻是笑笑,給了我“保密”兩個字便蒙混過去了。見他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再多問,這一拖便是五年。
席間,誰也沒有說話,隻有碗筷的碰撞聲回蕩在空中,但那種溫馨的感覺卻是從未有過的,而我也不知道,那一別以後,我會遇到些什麼。
眨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釋夜來的時候剛好是正午時分,豔陽高高地掛在空中,將微熱的光芒送達每一處,使原本冰冷的世界變得暖洋洋起來。我正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悠閑地曬著太陽,釋夜看到時,不禁有些啞然,或許他從沒想到過我會如此自適吧。
“最近,可能會有些事情”釋夜走到我身邊,“為了安全起見,後天,你就跟我回京吧。”
我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問道:“什麼事情?”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是關於你的。”
“嗯?”
“祁東國發現了你的存在,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殺了你以絕後患。”
現在的天下主四分,東青龍——祁東;南朱雀——曦南;西白虎——衶西,北玄武——驀北。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守護神與神使,相對地也都擁有一名能夠喚出守護神的巫女。倘若哪一國率先喚出了守護神,那麼那個國家勢必會成為最終霸主。
所以在百年之前,四國之間曾經有過這麼一款條約:若非陷入絕境,不可驚動守護神——這也是四國到現在還能相安無事的主要因素之一。
“都已經七年了,他們是才發現的嗎?”我不懂。
“這一切背後一定存在著某些密謀,在找出之中真相前,不可大意。”釋夜的聲音依舊平淡,卻似乎夾雜了些我所不知道的東西。
那晚,當我剛吹滅蠟燭準備入眠時,房頂上那不易察覺的細微聲響落入了我的耳中,我急忙從架子上取下劍,隻聽“轟”地一聲,房頂被捅出個大洞,隨之而來的是一群黑衣人。映著昏黃的月光,隱約可以看見他們手中拿著的劍,估計下來大概有五、六人。
他們沒有給我更多時間思索對策,而是立刻展開了攻擊。眼見那明晃晃的劍就要劈下來,一個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現,為我擋過一劍。釋夜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與我一同對抗敵人。
漸漸地,一股我所熟悉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不由得我去回想,一個輕盈的身影從窗口直衝而來,劍身直指向我,我輕輕向右邊退了半步,原本以為能夠一次化解那人的攻擊,怎料他竟然使雙手劍,躲閃不及,我的左手被劍氣所傷,紅色的鮮血很快便從傷口中流出。
或許是痛覺刺激了我的神經,這時候我才心平氣和地定下心神,驟然發現那名刺傷我的刺客居然是個女人。沒有給我多少時間繼續思考,再次舉劍向我殺來。
劍鋒流轉,她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不知二人究竟過了幾招,終於以釋夜的加入促成了一麵倒的局勢。
黑衣女子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伴,也不顧自己身上仍然滲著鮮血的傷口,頑固地站了起來,以劍指著我,示意繼續,但從頭至尾,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聲悶哼也不曾有過。
我低著頭,不願去看眼前的蒙麵人,仿佛即便隻是一眼,也能即刻讓心中那不好的預感成為現實。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釋夜一個閃身到了黑衣女子麵前,劍鋒直直地抵在她的咽喉處,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我最後一絲幻想:“你究竟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卻發現他非但沒有看著黑衣女子,而是望著她身後那片無盡的黑暗。黑衣女子的身子微微一顫,放下了手中的劍,一把揭開掩麵的黑紗,自嘲地笑道:“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一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