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慕雪情緒失控之後，楊承禮想了半天，還是把蕭戎喊了過來，讓他守著含涼殿。蕭戎畢竟是舊識，不像那些冷冰冰的宮人，讓慕雪感到不安，也不會背後閑言碎語。而且他性格開朗，沒事陪慕雪聊聊天逗逗樂，也能讓慕雪開心一點。更重要的是，現在蕭戎是他唯一信任的人，有他幫忙守著慕雪，他也放心些。
    蕭戎接了這差事也很是興奮，他本來就崇敬軍師，喜歡和軍師呆在一起，自從入京以來，他們見麵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如今正好多處處，一點也不覺得現在身為驃騎將軍的他來守宮門很是掉價。
    他來了之後慕雪看上去還真的好多了，有時候幾個人聚在一起，顧嘉在一旁看書，楊承禮和慕雪對弈，他在一邊啃著糕點圍觀瞎叨叨，好像回到了從前。
    可是遲鈍如他，其實也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變了。慕雪不再像從前那樣尖牙利嘴，格外的沉默，經常安靜地盯著一個地方發呆，主動找他搭話他才淺笑著回兩句。
    現在軍師和皇上的關係他也很是疑惑，他總覺得不是外界傳言的金屋藏嬌那麼簡單，這倆人嘴巴緊的都跟什麼似的，怎麼都不說。漸漸的他也失去了追根究底的決心，想這倆人都是聰明人，比他聰明多了，總有一天會解了疙瘩吧。
    天越來越冷了。慕雪本來就不怎麼出去，這下更是一整天都窩在寢殿裏。將近年關了事情也多，楊承禮來的也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晚上忙完趕過來，慕雪又早已入睡，隻能看一眼便匆匆回去。
    蕭戎覺得軍師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覺得他是不是被憋壞了，便在宮外淘了一些傳奇雜記，偷偷帶進含涼殿打算給他解解悶兒。
    那天下了小雨，蕭戎一進殿門，就聽見悠揚的琴聲。他還以為是慕雪興起彈起琴來，往裏走去，才發現是玄鳳先生在大殿裏撫琴。
    先生闔著雙眸，好像完全沉進了琴聲裏，旁邊的幾個宮女都靜靜地站著不敢出聲，蕭戎也不敢打擾，躡手躡腳地摸進了慕雪的寢殿。
    寢殿裏一個宮人都沒有，想到剛才外間的情景，他猜測是不是軍師睡著了，其他人都去外麵聽玄鳳先生彈琴了。他打算把這些書放在慕雪床頭就走，沒想到一進去就撞見慕雪背對著他端坐在案幾前，往麵前的酒杯裏倒了一包藥粉。
    他頭皮一炸，思及之前楊承禮對他的囑咐，說軍師最近情緒不好，一定要看嚴了，萬一有什麼尋短見的舉動，一定要阻止並及時稟報。
    這、這不會是毒酒吧？！難道軍師把其他人都支走了，就為了喝這杯毒酒？
    說時遲，那時快，他直接上去打翻了慕雪正要送進嘴裏的酒。
    “軍師！你這是要幹什麼？”
    慕雪神情冷淡，“我倒是想問你，你要幹什麼？”
    蕭戎看他一臉看淡生死的模樣，急得火燒眉毛，也顧不上平日裏對慕雪的敬畏，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勁搖了搖，恨不得把他搖醒。
    “軍師你有什麼難處你可以直說，為什麼要尋死？”
    慕雪長發披散，麵容隱沒在淩亂的頭發裏，看上去有幾分陰鷙。
    “死可比活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