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淩畢竟是楊承睿的貴妃，後事一切從簡，不能大操大辦。好在慕雪也不介意，他恨不得隻剩他和姐姐兩個人，沒有旁人打擾。他沒日沒夜地跪在靈前燒紙，顧嘉都拉不回來。
    事情鬧得這麼大，朝野也是議論紛紛。好在都是外臣，基本上沒有人見過久居深宮的貴妃，還沒把慕雪那和貴妃相似的容貌聯係上去，隻是覺得慕大人對前朝貴妃的喪事如此盡心盡力，有些不正常。慕容淩是外族人，就有別有用心的人揣測，這慕大人是不是跟北燕鮮卑一族有勾結。楊承禮極力將這些言論壓下去，卻還是難以擋住言官的進諫。在他們心裏當今陛下英明神武，可不能步楊承睿後塵，被卑鄙小人迷惑心智，紛紛進言要楊承禮貶黜慕雪。
    楊承禮忙得焦頭爛額，慕雪倒是絲毫不受影響，對外界言論充耳不聞，除了顧嘉誰跟他說話他都不理。楊承禮看他又迅速消瘦下去，心裏急得不行，每日讓禦膳房煲雞湯，讓太醫院熬補藥，拜托顧嘉送過去。好在顧嘉的話慕雪多少聽一些，就靠著些藥湯吊著一條命，直到慕容淩出殯。
    世人皆不知，這絕世貴妃出殯時，八個人抬的靈柩裏，根本沒有屍首，不過是貴妃身前衣物。楊承禮遂了慕雪的心願，悄悄將慕容淩火化，那壇骨灰被慕雪抱在了懷裏。
    慕雪還是住在含涼殿，他的師父也隨他一起留了下來。楊承禮沒有出現，不過身邊每日都有人看著，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他想帶著姐姐的骨灰回北燕，卻被困在了這方寸之地。
    天氣已經入秋了，一場秋雨一場寒。慕容淩葬禮後第三天，楊承禮還是沒忍住，頂著漫天寒雨，來到了含涼殿。
    慕雪這兩天一直高燒不退，顧嘉正在給他喂藥。他走過去，接過了顧嘉手裏的藥碗，“玄鳳先生，還是朕來吧。”
    顧嘉麵無表情地給他挪了位置，和慕雪對視了一眼，離開了寢殿。
    “你放心，”楊承禮舀起一匙湯藥，送到他嘴邊，“加害你姐姐的人，我都嚴懲了。秦封和那個太醫已經死了，至於……至於沈清然，我會把她……”
    慕雪並沒有張嘴乖乖吃藥，而是冷冷看向他，眸中仿佛有冰雪凜冽，冒出一句：“殺了她。”
    楊承禮竟然鬆了口氣，慕雪好像一下有了生機，比前幾日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他放心的多。
    “我已經決定，把她送到匈奴去了。這是不是，比殺了她更讓你解氣？”
    慕雪在被子裏的手悄悄攥緊雙拳，但他還是把藥吞了下去，楊承禮又喂了第二勺，他平靜地接受。
    楊承禮終於放心，揩了揩他的嘴角，溫言道：“我們就這樣好不好？不鬧了。一切都交給我，你好好養病。等你康複了，我便在長安給你找個大宅子，給你加官進爵，我們還和從前一樣。長安月，洛陽花，還有驪山的溫泉，我們一起一一遊覽。”
    親眼見證了慕容淩生命的消逝，一個如花般的女子就在他眼前消亡，他對慕雪的怨氣，也隨之一同湮滅了。生命如此脆弱，他不可以再蹉跎。他們已經錯過了那麼多好時光，他也不想再浪費了。餘生他都想和眼前這個人一起度過。
    

    作者閑話：

    慕小雪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