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軍師還說，對大王極為想念。”
    楊承禮總算滿意了，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他背上不由出了一層冷汗，還是頭一次對楊承禮說謊，實在過意不去。
    聽了蕭羽所言，楊承禮自然是十分高興的。他來漢中征戰已是數月，與慕雪來往信件，皆是交流戰事。偶爾在軍報中摻雜些兒女情長之語，慕雪也無回應，依舊一本正經討論天下大局。此次聽說他對自己極為想念，楊承禮不由也像個情竇初開之人，心中泛起一片甜意。夜中入眠，想起自家軍師，想起那句“極為想念”，竟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慕雪淺笑安然的模樣。
    同樣不眠的又何止楊承禮，自孟筠被俘，景辭已經好幾天沒睡好了。沈葉那邊已經傳過信來，隻要他率大軍回趙，便將孟筠安全歸還，並既往不咎。雖然知道他還未明確表態，沈葉不會把子湘怎麼樣。但是一閉上眼睛，就夢見子湘被綁在刑架上，清俊的臉上滿是血汙。於是猛地驚醒，徹夜難眠。
    趙王從來都不是有勇無謀之人。雖然心係孟筠安危，但茲事體大，他知道不能意氣用事。況且，就算他真的撤出這場戰局，帶孟筠隱退，致使吳王兵敗，日後就算沈葉放過他，楊承睿也不會放過他。最後怕是趙宮上下皆要被血洗，他和孟筠，也妄談長相廝守。從他決定襄助吳王開始，就是一條不歸路了。
    這次他隻能進，不能退。
    慕雪那邊也傳來了信，信中隻有一個字，拖。
    都是絕頂聰明之人，慕雪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探梅公子傲雪淩霜，怎麼會坐以待斃，對沈葉之戰，早已有了定奪，隻待時機。他隻要拖住沈葉，保住孟筠安全，等慕雪那邊行動。
    說的那般容易，可是孟筠在敵營一天，他就一天不得安寧，內心百般煎熬，萬般牽掛。
    聽說孟筠被俘，楊承書也拖著病體，從壽春趕來前線。雖然平日裏看他與孟筠有舊，還仿佛有什麼不明不白的情愫，景辭很不開心。但此時此刻，有一個跟他同樣心情的人，在身邊作伴，也聊勝於無，從前的恩怨也能暫時放下了。
    深夜兩個未眠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楊承書又消瘦了幾分，靜靜地坐著，眉目間滿是憂愁。本來也憂心忡忡的景辭，看他病怏怏的樣子，不由轉過來寬慰他：“慕公子那邊已有對策，我們隻需拖住沈葉便可。子湘不會有事的。”
    其實也是寬慰自己。
    “我就怕……沈葉識破了我們的計策，對孟公子不利。”
    楊承書畏寒，他們身邊還放了一個小炭盆，炭火溫熱，景辭卻還是覺得寒冷至極，仿佛也跟楊承書一般有了不治之症。
    這又何嚐不是他最怕的。
    楊承書撥了撥炭火，小聲道：“我倒是有個小計策。”
    “但說無妨。”
    “隻是十分冒險。”楊承書烤了烤冰涼的手，“沈葉捉了孟公子，無非是要你倒戈，一舉拿下江東。你若向他明確表態，或者，可將孟公子救回來。”
    “明確表態？比如？”
    “殺了我。”
    景辭抬起眼睛，兩人對視，楊承書雙眸平靜無波，似乎隻是說了一件極其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