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
    楊承睿搖晃著酒杯中的液體，“愛妃但說無妨。”
    “臣妾也深知，後宮不得幹政……”慕容淩看上去憂心忡忡，兩道秀眉緊鎖著，“隻是，看陛下日思夜寐，寢食難安，臣妾實在是擔心陛下龍體。”
    眼前這個女子，嬌弱如水中芙蕖，實在叫人憐惜。楊承睿握了握她的手，“你想說什麼便說，這裏隻有你和朕兩人。”
    慕容淩低下頭，斟酌著道：“陛下有沒有想過，若是朝陽郡主真的被那叛王擄走，沈葉大將軍，該當如何……”
    這正是楊承睿多日憂慮卻不敢多想的。若是沈清然真的在楊承禮手裏，那麼，她便成了要挾沈葉最好的棋子。就算沈葉以國事為重，大義滅親，可是父女情深，血濃於水，兩軍對陣，沈葉多多少少，還是有所掣肘，心神不寧。
    “若是沒有被吳王擄走，”慕容淩將手輕輕放在他肩上，“可是陛下，朝陽郡主至今生死不明，臣妾擔心……大將軍回來後，得知此事，要和陛下生嫌隙了。”
    正是如此。楊承睿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沈葉就這麼一個女兒，卻在他們手裏出了事。就算沒有被楊承禮帶走，他也有愧於沈葉，沈葉搞不好，會恨他入骨。
    他一直是忌憚沈葉的。沈葉在軍中聲望甚高，越國大軍幾乎都是他的擁躉，大越好幾位名將，也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沈葉率大軍伐燕，他將沈清然留在了宮中，就是為了用這枚棋子，牽製住沈葉。現在這枚棋子消失了，甚至可能會被敵手所用。沈葉，還會對他效忠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慕容淩又給他的玉杯裏斟滿酒，“陛下也不用過於擔心。沈葉的軍隊，說到底，是陛下的軍隊。再說，陛下還有宋家這一大後盾，區區沈葉，不勞陛下費心。”
    楊承睿緊盯著杯中的清酒，杯中映出他一雙狠厲的眸子。
    楊承睿對漢中極為重視，畢竟南郡南陽紛紛陷落，趙王淮陽王紛紛倒戈，代齊二國紛紛縮了腦袋不表態，漢中是他最後的屏障了。守住漢中，等沈葉大軍歸來，給楊承禮來個兩麵夾擊，定當將其剿滅。所以他派了他最信任的宋衍去鎮守漢中。宋衍是宋棉的從弟，稱得上是有勇有謀，他這些年一直想培養一批不受沈葉和宋家影響的將帥，宋衍便是其中之一——雖然也是宋家人，但因為是庶出，自小便和宋家關係不好。他當年一眼便看中這個少年的機智和勇敢，接到東宮親自培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時候把這匹小狼放出去了。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楊承禮也召集了麾下謀士將士，共商漢中戰事。
    慕雪搖著紙扇，“宋衍，字仁長，楊承睿親自封的鎮西將軍。從小生養在東宮，與楊承睿關係甚好。前些年隨沈葉北征匈奴，在邊關曆練了不少，沈葉都對他讚譽有加。”
    “不錯。”長沙王接道：“老夫同他交手了幾次，略知一二——此人治軍甚嚴，也頗有幾分謀略，是個將才。”
    “而且……他身邊還有個狡猾的江氏。”慕雪一把合起了扇子。
    “江氏？”楊承禮挑了挑眉，這個江氏，他還真的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