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七殺破貪狼 一、麵授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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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自從杜思圓留下一句“困於私情,不見大義,便絕塵而去之後,又過一夜。
年近歲末,天地愈寒,長夜難明。
這日清晨,天光微熹之際,肖千朔一身便裝,翻窗跨牆,稍時便立在了太白樓二樓,神醫蘇先生房門前。
輕敲,不應;再敲,仍無聲。此時二樓廊道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千朔正待再敲,卻見窗上人影輕搖,有人掌燈來應。
“是誰?”
肖千朔:先生,是肖某來訪。
蘇先生:少東家,快請進!
蘇先生開門見來人是他,急忙迎進。
肖千朔,先生這是……在等肖某?
他眼見此景不覺微微詫異。
蘇先生:正是。杜思圓是已出永都城?
蘇神醫將千朔引入內裏,一邊轉身倒茶,一邊發問。
肖千朔:……昨夜便已離去,不知所蹤。
他見問不禁神色一黯。
蘇先生:嗯——那想必是奔水天南而去了,恐有危難啊!
蘇先生擺下茶杯,手捋頷下短髯,不無憂慮地說道。
肖千朔:……是麼?
他聲音微弱,幾不可聞。困於私情,不見大義——
蘇先生:東家,東家!不知一早來尋所為何事?
他見千朔走神,提氣詢道。
肖千朔:咳咳咳……先生與思圓…可有甚麼淵源?
千朔甫從私情與大義的死胡同裏回過神來,略作掩飾地抬手抓過茶杯深吸一口,那是凍得一個激靈!
蘇先生:唔,在下遊曆東洛時與水天南結識,遂引為知交好友。杜思圓乃是故人之女,因此多有照拂。
蘇先生全作瞧不見,繼續麵帶笑顏,半真半假地糊弄道。
肖千朔:原來如此,實不相瞞,朔欲往東洛,相救於她,特來請教先生可有良法?
千朔先前便見著杜思圓對其十分禮待,信任有加,因而免不了愛屋及烏,病急亂投醫哪!
蘇先生:東家意欲相救?那恐怕是要拚上性命的大事,東家還需想仔細了!
他正色回道。
肖千朔:先生可是小瞧肖某的能耐了,亂軍之中僅取一人,還不足為道。
千朔深知憑一己之力從東洛亂軍之中僅救杜思圓一人是綽綽有餘,因此才誇下海口。
卻見蘇先生徑自搖了搖頭。
蘇先生:非也,杜思圓與水天南父女情深,必不會獨活!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肖千朔:甚麼?!
千朔聞言是大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
想那水天南乃是東洛有名的武將,西京欲攻東洛,必定要拿下他,若水天南不降………那便是不死不休,神仙難救啊!
蘇先生:東家……可要回去再細想?
他語帶試探問道。
肖千朔:這——
原來如此。困於私情,不見大義——水天南便是你之大義,若以此義換你之情,又當如何呢?既是軟肋,當攻其必救!
思至此,千朔心底一橫!
肖千朔:先生不必多作試探,朔既是真心相救於她,又何懼千軍萬馬,何需再想?!
千朔麵色一整,挑眉回道。
蘇先生:哦?東家竟如此情深義重?
他似笑非笑,隻一徑盯著千朔看,似乎要看出甚麼名堂來。
肖千朔:先生……要待如何才肯相信?
千朔不禁在心底苦笑,自家就這般不可信麼?想來也是,先生並不知曉自家的本事與底細,隻當我是尋常的富貴人家子弟,唉——
蘇先生:敢問東家,可願立誓?
肖千朔:立的甚麼誓?
蘇先生:願保杜思圓與水天南安然回返西京!
他繞了一圈,終於說到要緊處了!
肖千朔聞言,猛抬首,暗吃驚!一雙星眸在身前之人麵上來回掃過,卻見蘇先生是泰然自若,不動如山!
肖千朔:朔此行東洛,若不能保杜思圓與水天南安然回返西京,便猶如此杯!
語畢他猛地抓起桌上白瓷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那杯子頃刻間便是四分五裂!
“好!”
蘇先生:能得東家此諾便足矣!
他聞言大喜,而後便自顧起身,不知從何處角落又摸出一卷長軸。
隻見那卷長軸在桌案上緩緩展開,竟是絹本設色,工筆繪線的一張山川輿圖!
肖千朔上前仔細一看,那畫圖用墨線描了各處山川、河流,其中依地勢走向標明了各處地名關隘,又多數為東洛轄地。
肖千朔:先生如何取得此圖?
此卷輿圖勾畫精巧,布局宏大,莫非是軍中流出?能得此圖引路,欲救杜思圓必定事半而功倍!
蘇先生:不必多問,待你事成,再敘不遲。
他並不願多言,隻默默收起長軸,交予千朔。
肖千朔:朔定不負先生所托!
千朔躬身一揖,遂拜別而去。
花開兩朵,再表另一枝。
西京於十二月下旬發兵萬人,由大將軍淩飛執掌兵馬,便一路輕取永康、溪山,寧城,直抵東洛穎王彭瑞則的封地穎川,而後在此休整數日。
淩飛與彭瑞則在穎川合兵一處,西京雖然號稱萬人,但經過前幾役及多次分兵駐守,僅剩約八千人。而彭端剛在穎川經營多年,守軍已有五千人之眾。
西京長途奔襲而來,自然不比穎川守軍好整以暇,因此戒心甚重。對於合兵之後的進攻方向,雙方也是意見不一。
淩飛:隴州易守難攻,若不是重兵圍困,絕不可能在短短數日之內攻破!而拿下遂陽便可取道北上,進逼洛京!
他對穎王先打隴州的想法不敢苟同,甚是反對!
彭瑞則:攻下隴州方能為我大軍提供糧草補給,小小遂陽唾手可得,又有甚麼要緊?!
淩飛:你!我等大軍孤軍圍城,難不成僅靠你穎川一縣支援糧草,又能撐過幾日?!
淩飛憤然一拍!
彭瑞則:哼!那隴州守軍不過兩千餘人,我們近兩萬人的兵馬如何不能奪城?!豎子不必再辯,讓王爺來定奪罷!
彭瑞則年歲在此間最長,他見西京帶兵的大將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不免輕視幾分。
彭瑞則:不知王爺有何高見,可要飛書永都請天家定奪啊?
他見這位西京隨行的王爺倒是很沉得住氣,任他們二人吵破了天仍是一語不發。不由語帶挑釁地諷道。
王爺:軍機大事不可貽誤,不必請教天家,本王自可以定奪。不知穎王欲派多少兵馬圍攻隴州?
彭瑞則:穎川留守兩千人,其餘三千人悉數派往隴州。
他略一斟酌道。
王爺:既如此,西京亦遣三千人隨軍西進攻取隴州,穎川留一千人駐防。其餘四千人由孤帶領北上直取遂陽!
“殿下!”
“王爺!
他話音剛落,此二人便急不可待地跳將起來。
彭瑞則:區區一個遂陽縣,何須幾千人?!
穎王不由得瞪眼道。
淩飛:王爺,隴州打不得!
他一聽要派三千人打隴州,豈不是有去無回?!
王爺:我意已決,無須再議。
說完便自顧轉身離去,經過淩飛麵前時,見他滿臉焦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伸手重重地拍了他右肩三下。
時至臘月,是夜天寒地凍。星沉月墜,晦暗難明。
子時剛過一刻,便聽得有細碎扣門聲。
“是誰敲門?”
“王爺,是我淩飛。
“進罷。
淩飛:陛下,隴州……
他急匆匆地推門而入,情急之下一時竟忘了忌諱。
王爺:唔——?!
他本來低頭在細看輿圖此時聞言猛抬首,對著淩飛狠狠一瞪!
淩飛猛回神,連忙噤聲。隻兩隻眼珠子四處打轉。
王爺:如此沉不住氣,怎能成事?
他一抬手,招呼淩飛近前來。
淩飛:是,王爺教訓的是……
淩飛恭恭敬敬不敢多言,老老實實聽候發落。
王爺:還知曉半夜來,倒也算機敏。
他微微笑道,輕輕一頷首。
淩飛:飛愚鈍,還請王爺指教。
王爺:嗯,我知你憂心隴州,便先說此處。穎王雖與我等合兵一處,但防範甚嚴。穎川守兵五千,即便分兵三千去攻隴州,仍餘兩千人固防,我們隻留一千人是為了迷惑鬆懈穎王,使其以為西京不敢在穎川擅動。
他說至此,略一頓,環顧四周皆寂靜無聲,方繼續道來。
王爺:各派三千人圍攻隴州,那六千人對上隴州守軍二千餘人,看似優勢巨大,但正如你昨日所言隴州城的城牆高大堅固,易守難攻,恐怕損耗亦是巨大。
王爺見淩飛聽得如癡如醉,深以為然,不禁心內讚許。
淩飛:正是如此,王爺英明。卻為何還要指派人馬?
此處讓他大為不解,不禁發問。
王爺:穎王為人貪婪自負,對我等又戒心甚重,肯定會處處提防。隴州城防堅固,易守難攻,最好的破城之法便是一處主攻,各處佯攻,調動城頭將兵使其疲於奔命,無暇四顧!
他話語間緊緊一握拳!
淩飛:嗯,王爺是想讓飛帶兵佯攻?
王爺:正是。穎王無法節製你我,他若主攻,便要防你截斷其退路;若遣你主攻,你隻需假作佯攻,圍而不攻即可。
淩飛:此法甚好,既可避免攻城耗損,又能不與穎王將兵起幹戈。隻是圍而不攻,若久拖不決……王爺是想?!
淩飛思至此是一個激靈!猛地猜到了他們王爺意欲何為!
王爺:哈……就是要拖到我軍拿下穎川,回兵合擊之時!
他說完是猛地一捶!
淩飛:妙啊!如此便是徹底斷了穎王退路,即便他攻下隴州,也是獨木難支!待我大軍合圍之勢形成,便教他插翅也難飛!哈哈哈!
淩飛不覺撫掌稱妙,王爺果然有妙計啊!
王爺:明日一早我便帶上四千人馬出城佯攻遂陽,約兩日後回返穎川奪城!此處距隴州城不過三日路程,多則六日少則五日,待我取得穎川後即傳信於你。切記若攻破隴州,西京萬萬不可進城,須駐紮於城外以防穎王知曉穎川被奪後四處逃竄!待我領兵回擊時就將其一舉殲滅!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淩飛:是!末將遵命!
淩飛雙手抱拳重重一揖,領命而去。
第二日清晨,西京郡王率先帶領四千人開拔,在城外三十裏安營紮寨,埋鍋燒飯。至於為何是三十裏,是因為幾千人的炊煙於三十裏外城內大概是望不見了。
西京佯攻遂陽的四千人於開拔後第二日夜裏,又趁夜色急行軍潛回穎川,與城內留守的一千多人裏應外合,合力騙開城門守軍後,兵不血刃奪下了穎川縣。
而此時穎王與淩飛圍攻隴州的大軍剛好抵達城下。
穎王果如郡王爺所料,於東門主攻,調遣淩飛於西門佯攻。但由於天寒風急,隴州城又城防堅固,無論穎王如何挑釁其皆拒不出兵。
要說那隴訓城牆高約十二米,城牆寬六米,在這滴水成冰的臘月裏,城頭守軍隻需不停往城牆上澆水,那便是林中的猴兒也是爬不上去的。
一連兩日攻城皆受挫,這讓穎王惱恨不已,眼看主攻的東洛將兵接連損傷,淩飛所率大部卻是無甚傷亡,更是焦急上火,怒火攻心!
穎王:淩飛!王爺讓你助我攻城,可如今兩日已過,收效甚微,豎子不堪大用!不如交出兵馬予我節製!
穎王打的一手好算盤,咄咄逼人道。
淩飛:王爺此言差矣!隴州城頭的堅冰如今恐怕已有三寸之厚,我軍除了雲梯並無其他攻城器械,自然難以設法攻下城池。
他倒是不慌不忙地回道。
穎王:那你有何解法,倒是說予我聽?
心知淩飛所說乃是事實,他語氣稍緩問道。
淩飛:這幾日皆為西北風,欲化堅冰,宜用火攻!
淩飛眼眸中黠光一閃而過,心念電轉,便將解法說出。
穎王:哦?如何使得?
淩飛:近日西北風勢猛,我等隻需在西門外城牆下縱火,風助火勢燒向城牆,那隴州守軍輕易不能滅之。再有濃煙混淆敵軍視線,便可趁機攻城!而飛率部亦同時在東門外生起大火作佯攻,使其東西二處不能兼顧,則必能一舉奪下隴州城!
穎王;好!事不宜遲,便依此行事!
穎王一聽,確實可行,不覺對淩飛刮目相看。
淩飛於日前接到軍報,王爺他已順利取得穎川,封閉城門嚴禁百姓出城以防走漏風聲。同時他亦率領約三千人馬星夜疾馳,迅速往隴州趕來!因此他務必在明日傍晚之前助穎王破開隴州城大門,方能在王爺率軍抵達時內外合圍,將穎王困鎖於隴州城內,來個甕中捉鱉!
那穎王求勝心切,果然中計!
是日傍晚,北風呼嘯,風沙漫天。攻城眾將兵依計行事,在城牆下生起大火,濃煙滾滾直撲隴州城內,猶如遮天黑雲直教人心驚且膽寒!
不過幾個時辰,便有西門先破,東門再破!那遮天蔽日的濃煙在城頭四散開來,直熏得城上守軍直不起腰來。又有淩飛在東門聲東擊西,策應穎王攻城,於是強攻數日的隴州城終於大破!
“呸!你個老賊!勾結西京禍國殃民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來人啊,將知州大人請下去,好生寬待!”
穎王甫大破城池,心情舒暢,也不與這守城的知州許衍方為難,隻命人將他請下去。
隴川城新破,淩飛率眾守衛東門,嚴禁往來人馬進出,城內百姓不得已隻好自西門而行。卻怎料如此反倒方便了穎王人馬盤查劫掠過往的百姓,正所謂雁過拔毛啊!
穎王將兵自城破後便在城內大肆搜刮財物,若遇不從者輕則打罵,重則傷人,致使隴州城百姓苦不堪言啊!如今其把守城內西門,行人若要進出,除了遭受盤查外還需另行上繳財物。那將兵之間也多起衝突,因而隴州城被破後那是烏泱泱一片亂局啊!
“哼!那老匹夫不知節製屬下,敢來挑事定教他們有來無回!”
“對啊!將軍隻說不許進城,可沒說不許出城!他們哪個敢來便拖到城外敲悶棍!”
西京眾將兵奉命守衛東城門,淩飛早已下嚴令使眾人隻死守大門但不能入城半步,更不可與東洛將兵衝突。穎王眾人忙著劫財,自然無暇理會淩飛已將隴州城團團圍困,但等他們王爺一到便可動手截胡了!
這天深夜,草靜聽蟲鳴,卻有一支人馬踏著煙塵自遠處疾行而來!
淩飛立於城頭見此情景,不禁大喜!待那一小隊人馬來至城門近前,忽然豎起一麵帥旗,旗幟上赫然在目的是一個“京”字!
淩飛:開城門!快開城門!!!
他終於等來了合圍的援軍,真是喜出望外!淩飛急忙衝至城門,跨上自己的戰馬便出城去迎。
“王爺!淩飛在此!”
他一提馬首,高聲喚道。
“大將軍!”
見著淩飛出城來迎,西京的郡王爺亦是十分開懷,這隴州城果然是拿下了!二人在馬上互相擊拳以賀,而後王爺便向淩飛詢問隴州城破等事宜。
此時跟隨那一小支騎兵緊接而至的正是自穎川星夜疾行的三千步兵!淩飛二人一商議,決定派兩千人趁著夜色去將把守西門以及城內各處官邸的穎王人馬,一網打盡!其餘眾兵將則繼續鎮守東城門,於城外圍困西門,任他穎王是插翅也難逃!
淩飛:王爺,那穎王該如何處置?
王爺:留他活口,擒來見我。穎王人馬如有不降者,殺!城內百姓則須秋毫無犯,如有趁亂劫掠傷人性命者,無論軍銜一律軍法論處!
淩飛:是!末將謹遵王命!
淩飛早就看那穎王老鬼十分的不順眼,終於等到了整治他的時機,真個是名正言順,大快人心哪!
因此這晚的後半夜,隴州城內的百姓隻聽得窗外兵戈之聲此起彼伏,不過很快又漸趨於無。平頭百姓們不敢言語,嚇得一個個是關門閉戶,睡不著的就睜眼至天亮,方敢出門來看。
卻見東西二處城門今日一早便已暢行無阻,雖仍有將兵巡查,但過往出入的百姓無需另繳財物便可通行。隻是那城頭上插的一支高大帥旗,由“洛”字更為了“京”字!
“穎王,你可知罪?”
“哼!孤不過一時大意中了爾等奸計!孤要見那西京王!孤之愛女是西京王新後!”
穎王彭瑞則所率兩千餘人,被俘一千多,不降頑抗者被殲八百餘人,不過短短數日,西京便將城內穎王殘部肅清,威震隴州城!
王爺:哦?如此說來,穎王之愛女能嫁西京王為後,便是你一手促成?
他似笑非笑地問道,看不清麵上悲喜。
彭瑞則:正是,本王可是你們今上的老丈人,你一個草頭王也敢動我?!
穎王裝腔作勢,兩眼一瞪猛喝道。
王爺:是你……果然是你,隻能…是你……
他聞言不禁黯然垂首,喃喃自語。淩飛立於一旁,一邊聽來是一邊冷汗涔涔而下。新後那可是王爺心上的一根毒刺,日日紮在心尖上,拔又拔不得,都要流膿血了!這老東西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欠打!
王爺:來人!將穎王彭瑞則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他不欲再與之多言,一揮手便將人打發了。
彭瑞則:你!
淩飛:老實點!
淩飛眼疾手快,急忙摁住穎王便往外推,生怕他還要說出幾句犯上的話來觸怒天顏!他邊推還邊在心中誹道:老不休有眼不識金鑲玉,活該你敗,輸得不冤!
“淩飛,去將隴州城的知州大人請來。”
淩飛:是!
他拎著穎王往門邊守衛一丟,便急忙去請人了。
原來西京郡王爺與淩飛這幾日皆在隴州官邸議事,原隴州城的知州大人因為開罪穎王,竟被其投了隴州大牢!
淩飛奉命去牢裏提人,一看知州大人許衍方形容狼狽,雖未被上刑,但其絕食數日,已十分憔悴。他不得已隻好派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知州大人架到了郡王爺麵前。
王爺:許大人,孤乃西京郡王周延玦。屬下不知輕重,若有衝撞大人之處還望海涵見諒。
他見著淩飛請人這陣仗,不禁會心一笑。不過許大人聞說倒是眼皮不曾抬一抬,全作充耳不聞。
郡王爺對他身旁立著的淩大將軍使個眼色,那淩飛便一溜煙退得沒了蹤影。
王爺:許大人身體抱恙,想來亦不願與我多言,那便隻聽孤所言罷了。
他朝癱坐椅上的許衍方拱拱手,又繼續說道。
王爺:隴州城新破,雖然穎王殘部已被肅清,但眼下城中無人主理政事,致使民不能安。
王爺端起案上香茗略一潤喉,抬首望見許大人似乎是坐直了一些。
王爺:因此孤王欲請大人繼續出任隴州知州,為我辦兩件事。其一乃是開倉放糧,賑濟百姓;其二則為公審穎王,收攏民心!此兩者皆重,孤思來想去交予大人來辦最為妥當,不知許大人可願助本王一臂之力?
他說完,再看許大人那身子骨已然坐得筆直,一雙黑亮眼眸直勾勾盯著他麵前安然品茗的西京王爺!
許衍方:王爺…信我?
他嘶啞著嗓子問道。許衍方年約四十又幾,因不滿穎王奪城被投入大牢,絕食抗爭。如今氣虛體弱,隻得掙紮再三方能言語。
王爺:如何不信?許大人堅守城防,至死不退。又能絕食以抗數日,此等氣節已然非凡!大人若有顧慮,隻需推托於西京,是受本王挾製方才不得已行事便可!
他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毫不避忌。加之言語誠懇,更是直抵人心!
許衍方:下官…願意一試……
王爺:好,甚好!許大人果然不是迂腐之人!
見許衍方終肯應承,他不由欣喜,隨即去安排相應事宜不表。
又過了三日,今日已是隴州城開倉放糧的第三日了。城內百姓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卻是井然有序。
而在城外不遠處,西京郡王率收編而來的穎王舊部,攏共約七千人正準備分次開拔,回返穎川後繼續取道北上。
許衍方:王爺既行雷霆手段,又有菩薩心腸。他日必為天下英主!
知州許大人官複原職,休養了幾日如今氣色紅潤,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王爺:哈哈哈!今日將隴州城完壁歸趙,望大人日後繼續造福一方百姓,永無幹戈之患!
他今日一身戎裝,在晨光映襯下身姿挺拔,甚是英氣逼人!
王爺:至於穎王——
許衍方:王爺請放心,定當顧全其性命。
他抬手一揖,許下重諾。
王爺:甚好,如此便告辭了!
於是二人揮手作別。
淩飛望著身後蜿蜒幾轉尚見不到頭的兵馬,不禁發愁。他打馬上前趕到了郡王爺身側。
淩飛:王爺,這又多出一千多人的糧草和軍餉該上哪裏尋啊?
王爺:唔——這樣,你先帶幾人騎快馬趕回穎川,搜一搜穎王的金庫密室何在。若能搜出,那眾人的軍餉與錢糧便迎刃而解了,也算你大功一件!
他眼珠一轉,不覺計上心頭。
淩飛:王爺此活當真?!
淩飛一聽竟有這等天大的好事,還偏偏砸我頭上?!
王爺:飛回返穎川一查便知。
他輕輕一點頭,微哂道。
“你,你,你,還有你們幾個,隨我來!”
淩飛顧不上多言,點齊人馬便一路絕塵而去!
此時旭日東升,霞光鋪道,前路是一片光明啊!
虎踞龍蟠何處是,隻有興亡滿目——
欲知後事如何,請待下回再解。
——彩蛋——
周延琪:大將軍,你在穎王府搜到了甚麼好東西?
淩飛:金銀財寶,翡翠珊瑚,珍珠玉器,名家字畫……還有……
周延琪:還有甚麼?
淩飛:還有……嗶——嗶——
周延琪:好了,這些就不必說了。(白眼)
淩飛:哦,王爺那這些嗶——嗶——,您要嗎?
周延琪:你就自己拿著玩兒罷。(目光和藹)
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