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鳳在井台上打水。她把水桶放到井裏，打不滿，隻能打出半桶水來。不遠處的牆角邊，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是孫天寶。蘇小鳳終於將水桶打滿，捶了捶腰，擔起水桶。孫天寶看著蘇小鳳，躊躇著。
    蘇小鳳擔著水搖搖晃晃走過來。孫天寶裝作沒看見一樣在後麵跟著她。路上一個石子突然墊了一下蘇小鳳的腳，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忙把水桶放下。孫天寶看到蘇小鳳差點滑倒，趕緊上前，抓起了她的擔杖：“我來幫你挑。”
    蘇小鳳見是孫天寶，一愣：“謝謝，我自己能挑。”
    孫天寶：“我從山上回來，順便——”
    蘇小鳳不知哪來得勁，挑起水桶快快地跑走了。
    孫天寶鬱悶地走進院子，耷拉著頭。大黑看見主人回來了，搖著尾巴衝上來，撲到孫天寶身上，又嗅又舔。心煩的孫天寶一腳把大黑踢到一邊，大黑嗚嗚地掉頭跑到一邊。天寶爹說：“那狗惹你了？”
    孫天寶惱怒地：“狗沒惹我，你惹我了。”
    “
    葡萄苗長起來了。
    葡萄苗開始抽穗了。
    葡萄枝上掛上了串串紫色葡萄。
    杜秀芸在葡萄園裏領小朋友們畫畫。蘇佳駿坐在不遠的田埂上，看著眼前的葡萄園。杜秀芸指著一串葡萄：“小朋友們看，葡萄是什麼形狀啊？”
    小朋友們回答：“圓圓的。”
    杜秀芸：“對，葡萄是圓的。小朋友們再看，葡萄什麼顏色啊？”
    小朋友們回答：“紅色的。紫色的。”
    杜秀芸：“這邊小朋友們說的對，葡萄是紫色的。好，看清楚了，小朋友們就開始照著畫，看誰畫的又快又好，好不好？”
    小朋友們齊聲回答：“好——”
    杜秀芸：“好，先休息一下，大家就在這地頭上玩，不要亂跑，一會兒老師來檢查大家畫的葡萄。”
    小朋友們轟地散開了，在葡萄園旁玩耍起來。
    杜秀芸來到蘇佳駿身旁，不解地：“葡萄都長出來了，你怎麼又愁眉苦臉起來了？”
    蘇佳駿苦笑笑：“看著葡萄一天一天長大，我實在高興不起來。”
    杜秀芸一笑：“葡萄種不出來你不高興，葡萄種出來了你還不高興，你是不是電影裏的憂鬱王子呀？”
    蘇佳駿又苦笑笑：“我要是王子就好了，就不用為錢而發愁了。”
    杜秀芸：“錢？葡萄快成熟了，你還要錢做什麼？”
    蘇佳駿：“正是葡萄快成熟了才需要錢。葡萄種出來了，這隻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釀酒，要把葡萄采摘下來，釀成又香又甜的葡萄酒，還需要錢。我爸給我的五萬塊錢已經花完了，下一步錢又成了大問題，你說，麵對這麼一片即將成熟的葡萄，沒錢進行下一步的釀造，我怎麼能高興起來？對不起，我說這些不是想跟你借錢——”
    杜秀芸忙：“你知道我沒錢……”
    蘇長嶺聽兒子一說，楞了一下：“還想要錢？不行不行！上次要不是你姐說情，我才不給你錢呢！現在還想要錢？不行不行！”
    蘇佳駿急忙：“我姐說了，你答應我種葡萄，就得給我錢。蘇長嶺：“我答應給你種葡萄的錢，可沒答應給你釀什麼酒的錢？現在葡萄種上去了，也長出來了，就不關我的事了，你釀不釀酒跟我沒關係——”
    蘇母：“孩子的事能跟你沒關係？”
    蘇長嶺：“你閉嘴！你懂什麼？站在這山望那山高，葡萄還沒下架，他又想釀什麼葡萄酒？釀酒那是酒廠幹的活，他一個念了幾天書的能釀葡萄酒？純粹又想把錢往水裏頭扔！別說我沒錢，就是有錢也不讓他瞎折騰！”
    蘇佳駿：“爸，這不是瞎折騰！葡萄酒都是人釀出來的，法國人能釀出來，我也能釀出來——”
    蘇長嶺：“法國人能叫娘出來，我可不讓你娘出來，跟你瞎折騰。你不用說了，再說也沒有用。你掙的錢已經給你了，再也沒錢了。不信你找啊，家裏頭要再能找出錢來都歸你——”
    家裏的櫃子、抽屜全打開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擺放了一地。蘇佳駿還在到處尋找，他把蘇長嶺的鞋子也找了出來，在鞋子裏麵掏——”
    蘇母：“別找了，孩子。”
    蘇佳駿：“我不信，他能把存折放哪兒？”
    蘇母：“他藏起來的東西，你一年也找不到。”
    蘇佳駿突然：“媽，這兩天，你看沒看見爸有什麼異常舉動？”
    蘇母不解地：“異常舉動？什麼異常舉動？”
    蘇佳駿：“就是我又跟他要錢以後，他有沒有反常的地方？”
    蘇母想了想：“反常的地方……有。”
    蘇佳駿：“那些地方反常？”
    蘇母：“自打那天你又跟他要錢以後，他飯吃得多了，還經常打嗝，夜裏頭呼嚕也比過去響了。”
    蘇佳駿皺眉：“不是這個，媽，我是問你看沒看見他偷偷摸摸藏什麼東西？”
    蘇母歎了口氣：“我的兒，你以為媽是特務啊，專瞅著你爸藏什麼東西？你媽晚上一上炕就睡，你爸就是在炕下麵挖個洞你媽也不知道啊！再說了，別說他藏的你找不著，就是找到了你也取不出錢來，平常都是他去存錢，每張存折上他都設了密碼，他要不告訴你密碼，你能把他咋樣？你總不能像日本鬼子那樣給你爸灌辣椒水吧？”
    蘇佳駿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下來，蘇母：“實在不行，媽給你從你大姨三姑那先借個三頭二百的。”
    蘇佳駿突然眼睛一亮：“不用，我有辦法了。”
    蘇佳駿站在杜大海桌旁，杜大海連連搖頭：“錢？不行不行，村委會還欠著一屁股債呢，哪有錢？不是不支持你，佳駿，要說出個人工什麼的還行，幫你修修渠壘壘堰啊，可別提借錢的事，村委會真的沒錢。”
    蘇佳駿認真地：“我不是說跟村委會借錢，我是說跟你借錢。”
    杜大海：“跟我借錢？我——也沒錢。真的，別看你杜叔當個書記村長，可那是窮廟裏的和尚，外表看著光鮮，肚子裏沒半點油水。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嬸子在家洗衣做飯，芸芸在幼兒園裏，一個月幾百錢工資到年底還兌現不了，蓉蓉在你那兒幹，你好幾個月都不給她錢了。”
    蘇佳駿皺眉：“杜叔，你還是沒聽明白我的話。我是說求你幫個忙，我先從你這裏借錢，你沒錢不要緊，你可以從我爸那裏借錢，我再從你這裏借錢。杜大海：“轉了一圈還是你要跟我借錢。”
    蘇佳駿急了：“不是我跟你借錢，是我跟我爸借錢，我爸不借給我，所以我想跟你借錢，你再從我爸那借錢。”
    杜大海也急了：“關鍵是你爸是出名的老摳，他根本不會借給我錢。到時候我借給了你錢，我再跟你爸借錢，你爸要是不借錢，我就白借給了你錢，可我現在確實沒錢——”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都矗在那裏……
    幼兒園裏，杜秀芸在教小朋友們唱歌。
    蘇佳駿出現在教室的窗口，杜秀芸發現了蘇佳駿。杜秀芸對小朋友：“大家先等一下，我出去一下就來！”
    杜秀芸打開教室的門，疑惑地：“佳駿哥？你怎麼來了？”
    蘇佳駿走到教室門口，小朋友們立刻認出來，喊：“佳駿叔叔！”
    蘇佳駿尷尬地跟小朋友打個招呼，又對杜秀芸：“秀芸，我——”
    杜秀芸有些緊張地：“佳駿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蘇佳駿：“哦，沒有，秀芸，有件事我想——”
    杜秀芸回頭看了一眼小朋友，對蘇佳駿：“不要緊，你話你就直說吧！”
    蘇佳駿歎了一口氣：“秀芸，我知道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我不該再來找你。可是——現在蘇菲莊園麵臨太多問題，我想請你爸——我是說請你跟你爸說說情況，很多問題或許他出麵才能解決——”
    杜秀芸皺起眉頭，想了想：“佳駿哥，你放心。隻要你托我的事，我一定盡力幫忙，隻是我爸那個人你也知道，一輩子那麼個倔脾氣，很少能聽進別人說話，不知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蘇佳駿附在她耳朵邊，輕聲地說著，杜秀芸一邊聽一邊點頭：“行，那我就想辦法試試看吧……”
    蘇佳駿：“那我先謝謝你了！”
    杜秀芸：“佳駿哥，你千萬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