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比起恨陵端，鏡蓮更恨自己。
    私塾的生活既乏味又有趣。包子交到了許多新朋友，這是在那深山裏沒有的新鮮。喪父之痛很快就被淡忘，隻在偶爾睡不著的幾個夜裏顯得格外寂寞。
    靜遠很寵他，寺裏每月分配下來的那麼點錢，都被他拿來給包子買書還有一些有趣的玩意。因此，包子對他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已經忘了當初是誰威脅要打他屁股。
    這日，是個黃道吉日，靜遠再次被派來遊說包子出家。為了緩解他對此事的敵意，幾個才入寺的小沙彌乖乖地跟在他身後，見到包子，奶聲奶氣地脆聲喊道：“包子哥哥。”
    這些孩子才五六歲，是無處可去的孤兒，被普安寺收留。
    包子一臉震驚，但對自己從普安寺最小的人一瞬間變成幾個孩子的哥哥很是受用。“一、二、三、四，總共四個孩子呢。”
    “他們還未正式入寺。”靜遠道，“不過也就這幾天了。你要是現在不入，以後萬一後悔了，可就要喊這些孩子師兄了。”
    唔……這可難辦了，但是自己應該不會出家吧。當和尚多無趣，他連燒雞都不能吃啦。
    “你在這裏也有兩年了。當真不想出家？”靜遠問道。
    包子搖搖頭。
    “也好。”靜遠臉上浮出笑意，“我去和方丈說。”
    收拾好東西，包子愉快地踏出普安寺的大門，嚴禦文正等著他，見他出來，朝他手機塞了幾顆栗子。
    “謝謝狗剩。”包子道謝。
    嚴禦文賞他一拳，“說了多少次，不許叫我狗剩！”在外頭見過“世麵”，他對自己從前的名字相當羞愧，還好娘入學前替他改好了名字。
    “不要，我喜歡叫你狗剩。”其實是包子不願意隻有自己的名字這麼好笑。
    “好吧。”嚴禦文無奈道，“不過隻有你一個人可以這麼叫，還要在隻有咱倆的時候。要是被別人知道這個名字，看我不找你算賬！”
    “嗯嗯。”狗剩可不好得罪，他以後還要靠他來改善夥食呢。
    一如既往，陵端叫包子起來背文章。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美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
    “等會。”陵端打斷他，“你再說一遍，窈窕什麼女？”
    “？”有什麼不對嗎？包子一臉霧水。
    底下傳來學生的竊笑。陵端道：“安靜！”他走到包子麵前，看著這個小不點，“看你這桃花眼就知道將來是個好色之徒。”
    雖然不知道陵端為什麼這麼說，但這貨確實是在罵他，包子立馬嗆聲道：“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人，為師不師的。”
    “我不是什麼好人？”陵端反問，“那好，你給我說說誰是好人？”
    一個名叫花楠的學生一臉花癡道：“夫子，我覺得您是好人。”
    包子瞪他一眼，暗暗唾棄，真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我覺得普安寺的監院就是個好人。”我的靜遠哥哥也是個好人，他在心裏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