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個理由的話，那大概是有趣吧。”
    有趣？這一百來條人命是有趣？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怒哀樂，還有自己想做的事，但這一切都被陵端剝奪，僅僅是因為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但這不正是他嗎？從很早以前他就該看出來的，隻是他一直不願意多想而已。憤怒頃刻侵占理智，鏡蓮隨手撿起地上的斷劍，刺向陵端。
    出乎意料的，陵端沒有躲。
    斷劍橫穿他的身體，他白色的袍子上終於沾上了自己的鮮血，緩慢散開。
    不敢相信自己傷到他，鏡蓮一時呆住，不知所措。
    “你刺偏了，這樣我是不會死的。”這個時候陵端仍舊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握著鏡蓮的手，把斷劍從身體裏拔出。鮮血順著劍流到鏡蓮手上，他隻覺得異常滾燙，“咚”的一聲，他鬆開手，劍掉在地麵。
    皮肉之傷很快就會愈合，但有些傷口，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長好。
    別過臉不再看他，鏡蓮道：“要殺要剮，隨你便。”
    就等他這句話了，陵端把手按在鏡蓮胸口，“若想恨我便恨吧。你越恨我，我越開心。”
    接下來是撕心裂肺的痛苦。陵端的手掌硬生生穿過鏡蓮的胸膛，他隻覺得呼吸不過來，痛得想死，女人分娩怕是也不及這種痛苦的十分之一。可是他的意誌卻是清楚的，陵端點了他的穴道，不讓他暈過去，好讓他清清楚楚地感受這痛苦。
    他看見陵端剝出他的心髒，扔在地上沾染灰塵，然後拿出另外一顆心髒，舉到他麵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一個妖怪是什麼感覺嗎？現在，體驗一下吧。”
    陵端把那顆撲通跳動的心髒安入鏡蓮體內。很奇怪，他的痛苦立馬就消失了，各個感官也失去功能。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脈與心髒相連，仿佛經曆一場重塑。
    很快他就暈過去了，在意識徹底模糊之前，他看見陵端的黑發變白，在這場美麗的月光下閃著耀眼的銀光。
    陵端，我一定要殺了你！
    這場回憶是對鏡蓮的折磨，在他醒來之後的日日夜夜中，一直出現在他的噩夢中，次次都讓他驚醒，提醒他還有大仇未報。
    這不就是他一直以來尋找陵端的理由嗎？複仇，然後一了百了。盡管普安寺不會因此恢複當初的繁榮，師傅不會因此複活，但他還能做什麼，這難道不是所有人都期望的結果嗎？即是失敗，他也可以踏踏實實地去見他們。
    金杖依舊在沉寂，定是陵端封印了它。除了他之外，鏡蓮想不出還有誰有這樣的能力。陵端在酒樓的出現，也許是天意，也許是他刻意為之，不管怎樣，既然掌握了他的行蹤，就要把握機會。
    他需要變強，強到可以打敗陵端。
    師傅，如果我讓您失望，您會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