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長恨歌:燈雪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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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家少年,果然不同凡響,他似乎有著一種能洞悉凡人內心的力量,讓別人在他的麵前,再高傲的人也會情不自禁的向他低頭!
段非藍默默的感歎了一番,來之前他覺得琥珀珠是他最大的保障,殊不知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笑話!
“是在下愚昧了,夜樓主能力非凡,在下就算收集天下所有的稀奇的珍寶在樓主眼中也不過爾爾罷!”
夜贏奕玩弄著手中的琥珀珠,淡淡道:“作為一個普通人,能找到像琥珀珠這樣的東西,你們也實屬不易了,我確實不缺這些東西,其實,不妨告訴你吧!我今夜決定要見你的理由隻有一個!”
“是什麼?”
“好奇!”
段非藍終於疑惑了:“好奇?”
夜贏奕定眼看著他,正色道:“因為我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事情,才能讓北冥號稱智絕諸侯的段非藍親自來見我,到底是怎樣的事情才能讓不可一世的北冥世子低下頭不惜獻出琥珀珠以得心願?”
“據我所知,段公子可從來都不是輕易低頭的人,而北冥世子北冥孤雪更加不會!”
段非藍先是一怔,隨即自嘲的一笑,沉默了許久,他麵朝外看著飛揚的白雪慢慢道道:“今晚大雪下得正好,夜樓主若不忙,可否聽段某講一個故事?”
夜贏奕沉默了一下,道:“無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便坐下來講吧!”
段非藍微微一笑,道了聲謝,入座坐下!
亭外白雪簌簌無聲無息的飄落著,周圍一片寂靜。
段非藍認真的想了想,才記起:故事的開端也是從像今夜這般的大雪開始的!
五年前的那個大雪之夜!
那一年,他二十三歲,就任於北冥世子府邸的太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年輕卻不張揚,那時北冥孤雪二十四歲,還是北冥城剛冊封不久的世子,淩厲而冷酷!
世人不知,唯一段非藍知道北冥孤雪作為北冥城從小不得寵的次子,在眾多兄長中能奪得北冥王的世子之位,是多麼的不容易,回想起與北冥孤雪並肩奪位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在無數個鬼門關裏遊走了無數圈,然後,他和他一起踏著無數的白骨與染著怎麼也洗不掉的鮮血一步一步從鬼門關裏走了出來!
五年前,在那個飄著大雪的夜晚,他奉命世子之命去鏡城南臨府尋一位名為白溯央的女子。
當時,段非藍還不曾知道白溯央是何人,隻聽說她是北冥三大世家白氏白文應的女兒,她的母親白映靈是北冥赫赫有名的女將軍,後來,在於南楚一戰中,戰死邊疆,白氏一族便就沒落了,據說,當年,孤雪世子還是公子的時候曾拜入白映靈門下為徒,跟隨白氏學習過一段時間!
如今,孤雪公子已貴為了北冥世子,而白氏一族卻因一年前參與奪位之爭,為讓北冥世子的兄長北冥孤青登上世子之位暗中刺殺孤雪公子數次未果之後,趁北冥王重病之時,聯合北冥孤青起兵逼宮,最終落敗,北冥孤青被生擒,而策劃這場兵變的始作俑者白應文則被孤雪公子在長安橋上一劍截殺!
這場變故,白氏一族原本罪該株連九族,可北冥王念及當年北冥女將白映靈曾為北冥立下的赫赫戰功,最後還為北冥戰死邊疆種種往事,終是不忍,於是,白氏全族剝奪去貴族的封號,降為下囚,生生世世流放南城!
那一夜,孤雪公子冊封為北冥世子的這一晚,天空飄著大雪,段非藍一身藍衣應孤雪世子之言帶著隨從冒雪策馬前往鏡城南臨府!他到達鏡城時,雪已經停了,段非藍來到鏡城大門,出奇意外的沒有看到來迎接他的人!
段非藍心下生奇:雖說這鏡城首富南臨輝素來不喜北冥世子府的人,卻也從未這般失禮過!他當場讓隨從進城到南臨府邸打探消息,沒多久,進去的隨從策馬回來了,慌慌張張的稟告他南臨輝在他進城不久前剛剛被人刺殺身亡了!
段非藍大驚失色,立馬策馬進城。南臨輝死沒死,怎樣死的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之後,流落在他府邸的白氏之女是否有一絲一毫之損?
趕到南臨府邸,段非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闖了進去,然後,他就意外的看見了一幕讓他永生難忘的場景!
落光了葉子的庭院裏,身著青衣鐵甲的南臨將士手執著鋒利的弓弩,裏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圍住一個站在雪地裏的白衣少女!
那白衣少女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白衣黑發,身影纖纖,容貌麗得驚為天人。
她的姿態很狼狽,長發淩亂,如雪的白衣似乎被人曾大力的撕扯過一般,硬生生的扯裂了一半,裸露著半截如雪的肩膀,半退的衣衫上竟染著斑斑血跡!
天那麼冷,雪那麼厚,她卻衣衫單薄光著兩隻纖細的小腳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也許是被她的容貌驚到了,也許是因為她白衣黑發赤腳雪地的姿態給驚到了!瞧見那個少女的第一眼,段非藍的心居然莫名的跳動了一下,隻一下,他便喃喃的問出聲:“她是誰?”,“站在雪地上的那個女孩她是誰?”
還未等他身旁的侍從回答,一道恨恨的聲音越過重重的人群,響在他的耳畔!
“賤人!”,“你這個該死的賤人!”
段非藍心頭一顫,順聲望去,隻見一位華衣婦女,一麵大聲咒罵著一麵撥開重重的青衣將士,跌跌撞撞的跑到少女的前麵,她伸著長長的手指,淚流滿臉,痛心疾首的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待我的夫君,為什麼,他到底哪裏不好,你要這樣來殘害他!”
少女冷著臉,宛如琉璃一樣好看的眼睛死死看著她麵前的夫人,有了濃妝豔抹華衣夫人的襯托,她雪白精致的麵孔就像是在雪地上一朵迸然盛開的白蓮,美得光彩奪目。
華衣婦女滔滔不絕的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枉我的夫君當年不惜重金把你從青樓帶回南臨,供你吃供你住,把你當做菩薩一樣侍奉。他那樣的寵愛你,甚至不顧你青樓女子出身也要納你為妾,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你居然,你居然還把他給殺了!”
“你居然真的把他給殺了?”,華衣婦女悲極反笑:“好啊,今日你讓我夫君死在了你的手下,那我就讓你陪他一塊上路。”,華衣夫人拍掌盯著白衣少女大笑:“你不是高風亮節,寧可把我夫君殺了也不願做他的侍妾嗎?好,那我就成全你!”
華衣夫人惡毒的盯著她道:“等你死後,我會把你的身體手和腳一塊一塊的剁下來,全部一一放在我夫君的棺材裏,你的身體將跟著我的夫君一起埋在黃土底下,生生世世,你永遠也擺脫不了我的夫君!”
“哈哈!”,婦人大笑著,然後一聲大喝:“弓箭手還等著什麼,放箭!”
段非藍看著雪地上的少女一動不動,見婦人一聲令下,圍在她身邊的重重青衣將士紛紛舉起了弓弩,不由的大急,正欲叫停時,身後驀地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慢著!”
這道聲音低沉而沉穩,語氣中盡是不可抗拒的霸氣,院子裏的人聞言皆是一震,不由的止住了動作。
段非藍也是一顫,連忙回頭時,隻見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金冠紫衣,臉容俊美,盛裝而入!
段非藍有些意外,此刻原本應該在北冥城參加冊封大殿的世子,怎麼會突然間親自來了鏡城呢!
行禮時,對上段非藍疑惑的目光,北冥世子不做任何眼神解釋!他幽深如同古潭的眼睛,從進院子到現在一直停留在哪個身姿蕭瑟的身影上!
“北冥世子光臨寒舍,妾身有失遠迎,還望世子恕罪!”,華衣夫人震驚了過後,顧不上喪夫之痛,連忙跪地行禮道!
南臨府的青衣將士亦放下武器齊亞亞的跪了一地,就在這時,原本從頭到尾站在雪地上如同木頭人一樣的美麗少女,居然趁著所有人下跪之時,以雷風之速從南臨將士身上拔出了一把玄青長劍,一言不發奮力的朝北冥世子刺去!
有人驚呼:“殿下,小心!”
‘錚’的一下,北冥世子不躲不避淡然伸出兩隻修長的手指,死死夾住了白衣少女的長劍。
兩人僵持著,誰也沒動。
“就這麼忍不住想要殺了我?”,北冥世子沉默了一下,看著白衣少女問道!
白衣少女沒有說話,咬著蒼白的嘴唇,死死握著那把玄青長劍。
眾人大驚之極,根本不知該作何表情,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錚’的一聲,段非藍看見北冥世子彈開了少女的長劍,眼神微冷,長劍彈飛之後,白衣少女如同一隻折羽的白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