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長恨歌:燈雪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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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靈今年的初雪,來得似乎比以往的還要早,夜贏奕一覺醒來,窗外已經是漫天飛雪了。
雪下得很大,天氣也是幹冷的,國都因年關將近而越發的熱鬧,煙火笑聲仿佛都能融化空氣中存在的寒氣,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息!
對於尋常人來說,過年就是一個家人團聚,喜氣洋洋,舉國同歡的日子,但對於夜贏奕來說,過年不過隻是一場大雪的時間罷了,下了就看,雪融化了,就沒了。
過年,他唯一喜歡的就是在下大雪的時候,在自家的聽雪亭裏麵,獨自下棋。
外麵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唯有這夜語樓依舊清冷如昨!
樓裏麵成精的竹妖經常說:唯有慕府的少公子來了這裏,這個樓裏麵才有一點人間氣息!
年三十的晚上,久無外人來訪的夜語樓卻稀罕的來了一位外客。來者是個黑發藍衣的男子,年紀大約二十七八左右,容貌蒼白秀氣,他乘一架尋常的馬車,著一件寶藍雪袍,披雪而來!
他叩響夜語樓的大門後,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開了門,老者告訴他:他家的樓主無事從不見外客,請尊駕回去吧!
話剛落音,藍衣男子身後的唯一一個黑衣侍衛“錚”的一下,亮出了冷如雪的劍麵,怒喝道:“大膽!你家樓主可知,我家公子是何等人物,竟敢這般放肆?”
藍衣男子眉頭一皺,伸手把近身侍衛的劍按了回去,低聲道:“蘇若,不可無禮!”
說罷,他溫文爾雅的朝老者做了輯道:“是在下的下屬無禮了,還請先生莫要見怪!”
老者微微一笑:“公子還是回去吧,樓主說了,今日不見客!”
藍衣公子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老先生為在下傳一句話給樓主可好,若樓主聽完還是不願見在下,那在下決不再打擾!”
見老者略微遲疑,藍衣公子再一次深深的朝他做輯道:“在下不遠千裏來帝靈,實在是有要事一定要見到夜語樓樓主,懇請先生成全。”
老者歎了口氣:“你說吧!”
藍衣公子上前一步,對老者低語了一句,老者聽罷,默默的關上了大門!
大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原本已經停了的雪,又開始下了,紛紛揚揚的,無聲落在了藍衣公子漆黑如墨的發絲上。
藍衣的公子麵朝天空,看著白雪直下,清雅的臉上閃過一絲恍惚,白雪飛揚,那一瞬間他感覺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那個夜晚,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的情景!
“這夜語樓的樓主也實在是太過猖狂了,不過是一個民間口傳的算命先生,他算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將公子你拒絕與門外?”
憤憤不平的聲音打斷了段非藍的思緒,段非藍收回目光,視線落在年輕的侍衛身上,嚴厲之色異常,他淡淡的說道:“蘇若,同樣的話,我不會再重複第三遍,若是讓我再聽到這些無禮的話,不必在跟隨我了,我身邊不需要你這樣目光膚淺的人!”
年輕的侍衛低下頭去,語氣滿是委屈與不甘:“屬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公子作為北冥世子的太傅,在北冥身份是何等的高貴,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屬下隻是替公子你感到委屈而已!”
段非藍看著蘇若年輕的臉,幾分委屈,幾分倔強,咬牙不語的模樣居然有幾分像那個女孩。
心,驀地一軟,段非藍靜靜打量著蘇若,發覺這個男孩不過才雙十年華,與當初的那個她年紀差不多。
“罷了!方才的話,不要再說了!下次絕不姑息!”。
大門再一次被打開了,老者慢慢的從裏麵走了出來,直接道:“方才多有失禮,公子勿要見怪!樓主在裏麵已經備好了熱茶,公子請吧!”
段非藍笑了笑,語氣有幾分鬆了口氣的感覺:“多謝先生,有老先生了!”
進了樓裏麵,蘇若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做清冷,偌大的古樓裏麵,除了懸掛的明燈,各處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明明滿樓的燈火重重,卻硬是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恐怖之感!
這裏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嗎?蘇若很是驚悚,他們三人一聲不吭的往前麵直走,他甚至都覺得此時此景若走著走著前麵忽然蹦出一個什麼怪物來他也絕對不會感到奇怪!
年輕的侍衛忽然有些好奇:傳說中夜語樓的樓主到底是個怎麼的人呢?
老者帶領著兩人來到位於在湖麵上的聽雪亭,段非藍看到亭中四處懸掛著長明燈,亮如白晝,一個白衣的少年正在亭中央沉思下棋,亭外白雪飛揚,他恍如未覺!
三人行到亭外麵,白衣少年手執著一枚如雪的白棋,轉頭看了一眼,見到來客,既沒意外,也沒吃驚之色,他年輕秀氣的臉龐沉靜得如同雪夜上的天空,寧靜,不見絲毫波瀾!
段非藍見此心頭微微一顫,他在還沒有來帝靈第一次聽到夜語樓的名字時,曾經特意的去請教過北冥德高望重的年邁的國師,那位國師隻對他說了一句:夜家天師,深不可測,凡人不知,道妖兩界,敬畏上神!
聽別人說,夜語樓世代樓主皆是天資聰穎,生來仙骨,法力驚人,他們深居簡出不愛與世人打交道,一直在鬼怪迷離的世界裏打轉,從不問世事!
初聽時,段非藍也曾好奇過:被鼎鼎大名的北冥國師評價為神一樣的人物,該是個怎樣的人呢!
神一般的人,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弱冠之年的清秀少年?
段非藍呆了片刻,下棋的少年清冷的開口道:“夜來雪大,不知北冥太傅段公子不辭千裏冒雪趕來帝靈,在這萬家團聚的時刻來求見在下所謂何事?”
段非藍又是一驚。
“夜樓主既然知道公子是北冥的世子府的太傅,為何還這般無禮?”,蘇若起先見到夜贏奕的模樣,本也是被震驚了一番,但過後見他年紀如此年輕,又如此放肆,公子都已經來到他麵前他,這個年輕的樓主居然還沒有半分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這般絕傲的態度實在是令他忍無可忍!
“即來求人,難道不該卑微些,若論身份高貴,你們在北冥是貴族,在帝靈,卻是仇人,對於帝靈人來說:你們尊貴的身份無疑就是過街老鼠,人人見而嫌之,甚至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白衣少年落下一枚白棋,目光落在侍衛的神色,漆黑的眼睛帶著嘲諷:“這樣的你們還配讓在下給你們行禮嗎?”
“你,”,蘇若氣得渾身顫抖幾乎按捺不住的要拔劍當場把這個大言不慚的小子一刀了斷了。
“蘇若,退下!”,麵對蘇若的憤怒,段非藍似乎沒看見一樣,平靜的開口吩咐道。
“可是,公子,他!”
“退下!到大門外等候著”
蘇若又是氣又是無奈,狠狠瞪了白衣少年一眼之後,憤憤然的離去了。
“是在下管教無方,得罪了!”
白衣少年不語,默默的又落下一子。段非藍見他絲毫沒有請自己入座的意思,也不敢妄動!
麵前的少年雖然年輕,但是,卻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氣度,如此從容不迫,這般冷傲,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裏,什麼也沒做,但是就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高不可攀的壓力!
白衣少年慢慢落下一子道:“在下的一個朋友曾經跟我這樣說過,北冥有兩個鎮國之寶,一寶是北冥世子,年少有為,不僅是北冥不敗的戰神,而且劍術冠絕天下;二寶是文采飛揚,智絕北冥諸侯的北冥世子的太傅段非藍!”
“在下說得沒錯吧!”
“世人口傳,夜樓主不必當真,在下與世子都隻是尋常人而已!”
夜贏奕淡淡道:“今夜,我本不打算見你,可是,你知道為何後來我又同意了呢?”
“這個?”,段非藍有些遲疑,欲言又止。
夜贏奕悠悠笑了一下,忽然伸手把棋盤上的一顆白棋扔到了亭外麵,不一會,段非藍驚奇的看到飄著白雪的湖麵竟然躍起了一條鮮紅色的鯉魚,那條鯉魚居然直直躍上亭中,剛好落在在了白衣少年的身側,段非藍見到那鮮紅的鯉魚在離開了湖水之後並沒有任何不適,反而生龍活虎的在白衣少年身側折騰了幾下,最後從魚口中吐出一顆雪白發著亮光的珠子!
白衣少年接過從魚口中吐出的珠子後,那鮮紅的鯉魚一個翻滾,咕咚一聲又到了湖麵裏,轉眼間,就消失了。
白衣少年把那雪白色的珠子舉高,在燈下細細看著,神色悠然自得。而站著的段非藍卻早已經蒼白了臉!
那少年手中拿的珠子,居然是琥珀珠,琥珀珠,那可是世人有可能費盡一生才能找到價值連城的東西,這個少年居然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了?
據說,這琥珀珠乃上古神物,不僅價值連城,而且能延年益壽,當年他跟隨北冥世子北冥孤雪,血戰踏遍了七城,才在鏡城找到了一顆這罕見的珠寶。
這一次,他受世子之托來求見夜語樓樓主,聽了國師的話之後,他越發感覺他此次要見的人不同一般,故而把北冥世子府最珍貴的東西拿了出來,他從國師哪裏得知琥珀珠還是修仙增進道行的好神器!
他信心滿滿的覺得就算夜語樓樓主再怎麼不待見他,為了琥珀珠他也一定會跟他見上一麵的!
可是,現在,看著白衣少年手中那顆明亮的琥珀珠,盛名如段非藍居然越發感覺得自己在這個少年的麵前不由的變得卑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