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一點兒，我就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從前。如果，沒有胸口那處陣陣快要窒息的疼痛。
    ——蕭唐風
    ……
    梅朗徑直走向長襄跟前，垂眉仔細看了幾眼長襄。便見長襄的臉色比之前還要略顯蒼白一些，複雜之色劃過眼角。
    正想說些什麼卻被長襄一語帶過“火傘高張……是熱了些。”
    是嗎？之前便知道長襄不能見陽，故而讓小景選了此處。可是，長襄的臉色依舊不好，手也冰涼得厲害。
    梅朗不禁想到之前在容卿那裏聽到的消息，心中一沉，眼角掃過指彧，卻見指彧一臉震驚的樣子。
    長襄不禁惑然，問道：“可是出什麼事了？”
    指彧這時才回過神來，眸色複雜地看著梅朗，什麼也沒說轉身便離去。長襄也隻是一瞬的呆愣，收回視線看向梅朗，“沒出什麼大事吧！”
    “沒有……”語氣一頓，轉而問道：“雲淵呢？”
    “在屋裏呢。”
    聞言，梅朗嘴角才始劃過一個笑意。拉著長襄略顯冰涼的手向著裏屋行去。
    ……
    雲淵正在配藥，眼見一襲藍影的梅朗拉著一身月白的長襄進屋，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二人一番，問道：“有事嗎？”
    長襄亦是惑然，眼見梅朗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瓷小瓶來遞給雲淵。雲淵伸手接過，麵上亦是有些不解之意。
    待將瓶蓋打開之後，湊近一聞，臉色遽然一變。
    猛地抬頭看向梅朗似是不可置信一般，梅朗見他如此也隻是笑笑。心中卻一下安穩下來，之前的擔憂至少減了一半。
    雲淵不敢斷定心中猜測，幾乎是一瞬間又湊近聞了聞。又拿出一個小藥勺，舀了一些出來。
    待雲淵將瓶中的東西放在藥碟後，長襄才看見那是一種呈膠狀的青綠色半固體。
    雲淵抬眼掃了一眼站在幾步之外的梅朗，見梅朗點頭雲淵才看向麵前之人，笑道：“長襄，你過來。”
    長襄一愣，向著雲淵走去。伸手拉起長襄的手腕，將藥碟中的東西塗了一些在長襄手背上。
    塗抹均勻後，又拉著長襄向外行去，梅朗拾步跟上。
    由他一出門便見雲淵拉著長襄向外行去，心中不禁惑然亦跟著行去。到了見陽的地方時才頓住了腳步，眉目微揚似也是明白了什麼，隻在一旁看著。
    直到那抹陽光照到腳下，長襄始漸漸明白過來。心中一顫，滿目皆是不可置信。轉首向後望去，梅朗正站在幾步之外望著自己。臉上神色淡然卻靜柔，那雙眸子似乎說了一切。
    長襄心中一動，顫抖著伸出手去。
    ……
    暖融融的，帶著獨有的熱氣，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被帶著照射了一般，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慵懶的氣息。
    驕陽如火。
    長襄心中一震，顫抖著將手伸回來。反複看了幾次見沒有灼傷的痕跡，才放下手來。
    心中卻還是震顫泛著酸澀，望向雲淵，聲音沙啞如斯，“我這是沒事了嗎？我可以……走在陽光下了麼？”
    雲淵聽了，心中莫名一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藥畢竟治標不治本，不能見陽不過是那毒藥引發的一種症狀罷了。誰也不知道這毒藥還能引發出什麼症狀，雲淵心裏明白卻不忍心告知長襄。知道這件事的除了長襄，想必其他人也都該知曉了……
    幸得這些年雲淵盡心調養，那毒藥也沒有衍生出其他症狀來，隻是……隨著長襄身子越來越虛弱，現在雲淵也不敢保證什麼了……
    “自是可以的，純熹。”
    長襄喉中一顫，“從容……”
    長襄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這一刻心中真的是存了萬語千言，卻不知道該從何道起……長襄想：終歸我也是一個正常人了啊！終歸我也能行走這驕陽下，感受這炙人的溫度！
    梅朗不禁一歎，上前將長襄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發頂，眼睛瞥向雲淵。二人相視一眼，自是明了皆心照不宣。
    看了看長襄，不禁覺得有些心疼。想起藥桌上的東西，轉身便回去了。
    ……
    看著遠處簷下相擁的兩人，由他不禁微疑，“長襄的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半晌沒有得到回答，由他才轉眼看向身側之人，卻瞥見指彧一臉的複雜之色。像是陷入什麼回憶一般，眉心深蹙。
    與言洵相視一眼，言洵卻是一副“我不知道別問我”的樣子。由他不禁扶額長歎，言洵身居在外又哪能懂得譙笪一事呢？自己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還未說些什麼便見指彧轉身離去，心中一急，幾步上前擋在他的麵前，“長襄可是……”
    話還未說完，被指彧一個眼神掃過頓住。看著那眼中的情緒，由他竟是一下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們要知道連虞是連虞，長襄就是長襄，不要再拿連虞同我的長襄相比，他們二人根本沒有相比性。”
    語氣略顯嚴肅，配上指彧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由他不禁微微一怔。
    “畢竟，下一任家主是長襄！”說完，掃了一眼二人，徑直離去。背影都顯得那麼生硬，帶走一襲冷意。
    言洵上前朝由他跟前揮了揮手，道：“該回神了……人都走遠了！”
    由他愣怔地看著言洵，喃喃道：“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言洵卻隻笑笑不語，殺氣嗎？像指彧這樣的人，獨獨隻在乎長襄，隻是殺氣罷了！若是長襄……
    “方才指彧的話已經說得明了，就不要再為之前的事耿耿於懷了……畢竟，我們就是為了家主而回來的啊！”
    言洵聽了反笑，堪堪道：“指彧這話不該對我們說，他該對素卿說才是。你說呢？”
    由他麵色微變，卻什麼也不說，隻看了言洵一眼，轉身離開。行至門口處卻又頓住腳步道：“那日長襄問你替何人背累了那些流言，你一笑帶過了。但是，言洵你不要忘記了你是誰。而那些流言影響的不僅僅是你個人，你背後可是整個譙笪一族！”
    言洵一怔，有些事也慢慢明白過來。目送著由他離開，言洵才慢慢滑坐在地。此時才慢慢回味著方才指彧所言，及那日長襄說過的話。
    他說，我是長襄，我與她自是不一樣的……你可要記得了……
    言洵微微挑眉看向窗外的驕陽，心中微歎，長襄果然還是在乎連虞的。直到連虞死後那麼長時間，他也沒能將此事放下。
    連虞……素卿，那個手執長刀的男子現在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