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始知年壽難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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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同我一起長大的從容,亦沒有意識到我對連虞存有的心思。
不過,這樣也好……
我得不到,他也是得不到的。
——容卿
……
收回長劍,指彧直直向著長襄行來。
伸手將長襄的帽簷戴上,兩人便向前行去。微風拂過,萬物寂靜無聲。隻聽得靴子踩在枯葉上發出的“沙沙”聲。
“大哥,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獨獨對他與旁人不同呢?”不是長襄覺得奇怪,而是長襄太了解指彧了,故而覺得指彧與蕭唐風交好怪異。
聞言,指彧停下腳步,雙眼靜柔地望著長襄。半晌,才伸手撫了撫長襄被風吹散的發絲。
“你此時不知,你若見了他便會明白了……”
聽了指彧的話,長襄也就不再多言。此時的長襄哪裏就會知道指彧的心呢?隻是,待真正見到蕭唐風之後長襄才真正明白指彧為何會說出這般話來。
也知道在指彧的心中,自己到底是有多重要……
……
已近掌燈時分卻還不見雲淵歸來,由他有些坐立不住。更是靜不下心來,往日裏但凡心煩氣躁隻需撫琴一曲倒也能消減幾分,卻從未見今日這般浮躁。
指腹撫弄著琴弦,想了想還是站起身來。
信步走向廊道,望著漫天飛花,由他突地想起長襄的身影來。驀然明白過來,當長襄守在這裏時的感覺。
還未容由他多想,便遠遠見著有人行來。心中頓時一喜,正想奔身上前,便見他的身後還尾隨著一人。生得一副好模樣,溫潤儒雅,麵如冠玉。
心情頓時一沉,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更是如鯁在喉。待他二人走近後才沉聲問道:“他是誰?”
言語之中頗有幾分不善,二人也察覺到了。雲淵卻是實在不知由他為何如此,還未待雲淵介紹,便聽那人說道:“沈府,沈流年。”
由他一愣,沈流年?姬阮的二弟子,雲淵的師弟。
見由他有些發愣,雲淵還以為他忘記了,便說道:“之前不是與你說過嗎?”
是嗎?之前說過了?由他不記得了,隻記得現在雲淵和這個叫沈流年的人很是友好。這個發現讓由他心中很是不爽,亦有悶澀之感。
此時,正好長襄與指彧也歸來。見到沈流年,長襄笑言:“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甚好。”沈流年一笑回之,說著又細細打量了長襄幾眼。見長襄的臉色較前些日子好了許多,也就放下心來。
想著之前在左閣見到他,便問道:“容家也來人了?”
長襄並未見過容卿,一路走來聽過的傳言卻不少。都說容家公子冠蓋滿京華,乃當世絕人。其容更是引得一眾女子的追捧,亦聽聞其有治世奇能。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當真是世上獨絕,又想著卬風、從容亦是這般的人物,卻從未聽見江湖上有人言及他二人。長襄不禁心想,倘若世人知曉他們的存在隻怕亦是感慨其“郎豔獨絕”吧!
“嗯。”
將手中的藥花遞與雲淵,看了眼天色,頓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雲淵垂首看向掌中之物,緩道:“改日再聚吧!”
“嗯。”
說罷,看向庭中幾人,抱手拱禮道:“後會有期,就此告辭了。”
轉身離去……
視線瞥及雲淵手中之物,那藥花竟是一片豔紅。顯得美豔動人。
反觀雲淵似是心不在焉,眼神迷離地盯著手中之物。半晌才將視線投向遠方,卻早已不見來人了。就連一點印跡也隨風隱去。
雲淵眼中情緒複雜,似有不舍之意。由他眼角一顫,冷清的目光垂下,一語不發。
倒是指彧開口言道:“容卿來了,隻怕這事不會那麼簡單……”
“看來這一路總不至於太冷清了……”
沈流年回去肯定是要與容卿述說今日之事的,就算沈流年不說容卿也是要來的。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幹係,容卿早已盤算好了一切!
更可況,就算他不來有朝一日長襄也是要去拜會他的。天下相爭布帛,怎可獨缺容氏一族!容卿也許是這場戰役的突破口,他既然來了想必是早已深思熟慮過了。
視線投向那株藥花,如果再不能完成此事,是不是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株藥花之前長襄從未使用過,長襄的身體但凡有一點可能雲淵也不會貿然換藥的。如此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毒素已經蔓延了。
指彧在看到那物時臉上的神色並不比雲淵好多少,緊抿著唇有些難以置信。雖然想過毒素可能會蔓延卻未預料到竟是這般快!果然是這幾日長途跋涉損了身子。
……
夜籠罩著大地,四下無人,一片寂寥。
隻緩緩聽到簷上所懸紅燈籠下掛竹鈴之聲,叮鈴作響,紅燭籠在薄紙內,半點不受夜風影響,自巋然不動。
伸手推開木質雕門,夜風尾隨而進。反手合上門扉,徑直向前行去。走到輪椅身旁半蹲下,仰首看著閉眸的容卿。
“可曾見到長襄?”
“見到了……他與連虞真是相像……”
聞言,容卿這才睜開眼。一雙琥珀色的眸懶散地看向沈流年,表情慵懶,“倒不知是你忘了還是你一點都不上心,連虞這個人早已香消玉損了。三年前,江湖上便再也沒有這號人物了。如今‘公子襄’重現,想必與他也脫不了關係。”
瞅著沈流年的眉眼,容卿緩緩收起方才慵懶的氣息,疑道:“你今日所見之人怎樣?可配得上江湖傳言?”
“此人頗有些慧骨,是個傲然獨得,隨性不羈的人物。比之江湖傳言更甚……”
“唔……”
不錯,強者之間的戰鬥才好玩兒不是嗎?看來得抽時間去會會他了。連虞已是那般的人物,更遑論是她的弟弟呢?
正欲推著輪椅進房,卻瞥見沈流年一副癡呆的樣子。不由疑道:“何事惹你掛懷?”
沈流年欲言又止,不知當說不當說。容卿見此,了然一笑推著輪椅行去。那軲轆轉動的聲音流進沈流年的心間,一時難言。
“隻怕那人年非長壽……”
身體猛然一震,似是不可置信般,詫道:“竟有這樣的事!”
“嗯。”
容卿略作思索,言道:“雲淵也不能嗎?”
“嗯。”
聞言,容卿竟是仿若失語一般。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竟有同病相憐之感。原來可憐人不止他一個啊!
想了想,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向沈流年,言道:“你前次便發現了,為何現在才打算告訴我?”
沈流年一頓,半晌才回道:“我也不知道……”
正待仔細詢問其病情,卻不妨被一聲音粗暴打斷,那人推門而入,帶進一室寒意。
疾至沈流年跟前,顫聲道:“你方才所言之人可是雲家的小公子雲純熹?”
容卿一愣,竟才想起梅朗還在屋外。想說些什麼,卻又被梅朗的表情所震住。而沈流年早已驚怔不已,被梅朗強大的氣場所攝,隻點了點頭。
梅朗卻一下猶墜冰室,什麼叫做“年壽不永”?長襄是活不長了嗎?不!這怎麼可能,長襄隻是不能見陽而已啊!長襄……
……
看著眼前之人,沈流年隻覺得十分熟悉卻是一下想不起在何處見過。梅朗周身籠罩在一片悲戚之中,那迫切的壓抑竟一下感染了二人。
眉眼低垂,瞥見那一襲藏藍長袍隨風翻卷著。心中一震,雙眼倏地看向梅朗。顫聲道:“從容?是你回來了嗎?”
梅朗卻恍若未聞,腦中隻回蕩著四個字“年壽難永”。衝擊太大,一時竟回不了神。
漸漸地容卿察覺出梅朗的不正常,心中一駭,疾聲道:“從容!”
梅朗身體一僵,望向容卿處,喃喃言道:“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請你不要傷著他。”
說罷,再也無法停止腳步。
“從容,你到底是我容家的人!不要忘記爺爺給你的字,從容!”
從容,從容,從屬容氏。
“我隻想從容自由,那些不堪入目的事與我何幹?”梅朗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