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皓月下的奇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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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徐徐垂下,明月高掛在天際頂空。
    陳秀中的宿舍內,陳秀中沒有休息。她靜坐於燈下苦思冥想,把這些日子來的經曆,碰到的各種事情在她聰慧的頭腦中反複憶記,斟酌掂量地存思著。
    “這個閻曉波,看來是個極不好對付的敵手,我步入共軍軍營以來碰上的最有能耐,最奸險的敵方精幹。雖然我用自己出眾的口才說出了一番打消他疑慮的話,但以後我在執行任務,給我的戰友傳遞消息時難免不會碰上事故引發他對我重新懷疑的可能。他的出現和存在對我的秘密使命與活動都加添了潛在的威脅。今後,我也許不能如現在這般隨時都能找到機會與黨國的同行們聯絡通訊了。一旦他把疑點聚焦到我身上對我施行專門的徹查,我不敢確保他找不出我的破綻。若是被他窺破了丁點蛛絲馬跡,我個人生死禍福事小,尚長官的計劃,中華民國的大事豈不麵臨受挫夭折的險境?看來,僅僅憑靠我這一條線和黨國那頭通訊是不夠的。我應當想辦法開辟出另一道可以跟與保密局的同誌們連通的秘密途徑,最好能在共軍內部的人員當中盡快找到適合幹這項工作,肯改變紅色立場和信仰為黨國效勞的人。有了這另外的第二條線,長官交給我的任務才可以較為穩妥地繼續付諸執行,使人安心可靠。可是,森然可怖的敵營中,這樣的人在那裏,我如何發現找到他?即便我自己覺得尋覓到了這樣的人,我又該如何在暗地裏不露底細地說動他替中華民國操辦我們需要的事情呢?萬一我判斷得稍有差誤,我的真實身份無疑會瞬間展露在敵人跟前。此事急不得,須要慢慢從長計議。然而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各項緊要任務正緊鑼密鼓地籌備,胡璉將軍的人馬整裝待發,尚長官正急切地渴盼我打探到的各樣最新敵情機密。窺探找尋到可以替我施行機密工作,甚至在關鍵必要時分取代我給黨國傳送訊息的人有著刻不容緩的必要。我到底應當怎樣做呢?”陳秀中坐在燈下用手托住美麗的臉蛋深思細想著,她一時之間找不著確當的人選,思慮出頭緒。
    牆上的掛鍾敲了十二下,夜已經很深了。
    陳秀中的大腦仍處於焦勞沉思的狀態。她有些倦乏了。她想先出去走走。外麵夜氣籠罩著,悄無聲息的幽靜氛圍或許能對她的思路提供上幫助,讓她揣想到解決問題的端緒。
    陳秀中披上外衣開了門走了出去,往明月朗照下的軍區花圃漫無目的地行去。
    一陣昨晚聽到過的陶笛聲再度從遠方隱隱飄來,浸入了陳秀中的耳膜。
    陳秀中止住紛亂的思緒,停住步伐朝笛聲響起處觀望。
    離陳秀中一兩百米的地方,一株巨大的槐樹旁,趙勇強偎傍著樹幹,如昨夜一樣吹著陶笛。這次,他吹奏的歌曲除了昨天晚上吹過的“茉莉花”,還有另一首民間歌謠“月兒彎彎照九州”。
    趙勇強的笛音鳴奏出的淒婉音調,仍如他前一天晚上吹的使人聽到後感覺淒切。
    陳秀中定了定神,思索了少頃。她邁著沉穩的步伐悄然走向趙勇強,來到趙勇強身後不遠處立定。
    全神貫注吹奏淒婉笛音的趙勇強這回依然沒有注意到有人到了他背後。他仍舊吹著陶笛,淚水不住地在他臉上奔流。
    陳秀中沒有幹擾趙勇強,任由趙勇強一直吹下去。她立於花圃後,身子一動不動地站著望向趙勇強。
    終於,趙勇強的陶笛聲頓了下來。趙勇強放下陶笛仰天長歎一聲,雙手捂住臉發出了輕輕的啜泣聲。
    “我的組織,我的領導同誌,我偉大的領袖毛主席啊!蘭蓉她究竟有什麼錯?她幹了啥開罪你們的事?她是個向往革命的進步女青年,你們知道嗎?她是我的知音,我的愛妻,我革命事業的堅強賢內助。她是聰慧開朗的女子,對革命嘔心瀝血,默默地捐贈了自己的全部力量!首長啊,你們知曉嗎?王蘭蓉她為了支持革命,擁護毛主席的偉大基業,拋卻了她寶貴的青春和溫暖幸福的家。她已完全從封建家庭中掙跳了出來,和她舊有的家族徹底斷絕了一切關係。革命戰爭年代,她無私地放散了不知多少光和熱,捐贈了無以計量的血汗辛勞。她和我一樣都是為革命事業戰鬥過的同誌。毛主席的偉大勝利就是由像我跟她那樣千千萬萬來自各方的同誌們流血拚命才取得的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這樣待她,逼我做出這般殘酷,違背良知的行徑?蘭蓉,你現在還好嗎?我想在這地方,此時此刻悄無人聲的靜夜把心裏話向你傾訴,不管那些家夥逼迫我怎樣做,我心中愛的隻有你一個。如果命運可以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決不做出跟從前類似的背棄良知的行徑,不會再受那些家夥們無理荒謬的逼壓。我要帶著你遠走高飛。我們一起攜手遠離,永遠在不登臨那群王八蛋的門檻。我要和你一同過新生活,真正的完全屬於我們自己的生活。可是,現在是不可能了,完全不可能了。原諒我,蘭蓉。離婚協議和跟你劃清界限的宣告不是我的本意。是他們,是那些人麵獸心的家夥們逼我這麼幹的。他們跟我說,如果我不這樣做,會把你照反革命罪懲辦,執行槍斃。不但是你和我,許多和我熟悉交好的戰友也難以擺脫我們的幹係,統統要遭受嚴厲的懲處。甚至連我們幼小的孩子小勇也不能幸免,必須替我們承當酷毒的莫須有罪責。我,我身不由己呀!嗚嗚嗚……”
    “什麼組織領導,都是些不是人的東西!被稱為無比英明正確的領袖啊,我不知你到底偉岸在何處!哈哈哈……”
    趙勇強哭了一陣,轉而放聲狂笑起來。他取過身旁帶來的裝有烈酒的軍用水壺,擰開壺蓋,把壺嘴塞入自己的雙唇間仰脖狂飲……
    陳秀中在趙勇強身後紋絲不動地佇立著,心內盤算開了。
    “這個人雖然過去是共軍裏的戰鬥英雄,但據我連續兩個晚上偶然間的觀察,我感到如今的他,心裏貌似有很濃鬱的對共方組織跟領袖的抵觸不滿情緒。這一點或許能成為我的突破口,讓他就範的命脈。我們可以拉攏他,說服他,把他變為敵營內除我以外中華民國的另一條內線嗎?他肯乖乖聽話,照我們的吩咐指示行事嗎?他是我猜料的那樣的人嗎?我該用怎樣的辦法窺測他?若是測定合格,我接下來又應當采取何種步驟趁勝突進,誘導他和黨國聯手呢?陳秀中心悸裏暗暗地細想著。
    陳秀中立定在距趙勇強近在咫尺的所在,藏身於花圃後頭,把她剛剛萌生的這種極為大膽的設想思索了個梗概。她沒有驚動趙勇強,不動聲色地輕輕挪移腳步,掉轉身悄然離去了。
    皓月下,趙勇強悲愴的笛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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