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羈押國軍犯人的囚室，被傷悲自責折騰得憔悴不堪的鄭婷娜給強行帶了出去。
    鄭婷娜被拉到一間敞亮的屋子裏。張誌喜和另外幾名共軍軍官正在那兒等著她。
    “鄭婷娜，今天讓你來是想請你配合我們辦一件事。希望你珍惜人民給你的機會，好好把握住。”張誌喜身旁的潘政委直截了當地說。
    鄭婷娜搖了搖頭，滿臉不信和懊悔。
    “你們賜予的機緣，光明豁亮的前途我已經領受過了。我走上你們指出的光明豁達的路，落得今天這般境地。林將軍他們在我的勸說下聽了你們的話，結果呢？給打成你們的反革命活活槍斃。夠了，這一切都夠了。對我來說所有的事都已不重要了。你們把我也像林將軍那樣斃了吧。我願意到地下陪同林將軍，向他賠罪致歉。”鄭婷娜淌下了淚，說。
    “鄭婷娜，這話說出來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看樣子，你的確對林榮滿那老東西頗有感情。那好吧，我想問問你，在林榮滿和你哥哥鄭誌雄兩個人之間，你更傾向哪一個？對誰更顧惜牽掛？”張誌喜吸了口煙，悠哉地問。
    鄭婷娜抬起了臉。
    “你這麼問什麼意思？這有對比的必要嗎？哥哥自從我很小的時候便擔負起養育我，我們離世得早的父母的責任。他關心我，愛護我。哥哥是我的至親，我崇仰的偶像。可惜，哥哥和我如今已是冰炭不相容的兩路人。我恨我自己為什麼過去受你們的騙時，沒有遵照哥哥跟我說過許多遍的叮囑。我虧負了哥哥對我的真摯關切。你不要跟我提我哥哥了。我此生無顏，也沒臉再見到哥哥了。”
    “鄭婷娜，話不能這樣說。你可以見到你哥哥，今天便能看見他。”張誌喜說道。
    “啊，你，你說什麼？哥哥，我哥哥在哪……”鄭婷娜嚇了一跳，不由睜大了眼睛，語透訝然地問。
    “鄭小姐，實話告訴你，鄭誌雄當下已落入人民武裝的天羅地網，栽在我的手心裏。怎麼樣，聽了這樣的消息，你不會特別詫異吧？”張誌喜平淡地問。
    “啊，真……真的？不，不可能，絕沒有這樣的可能。”
    鄭婷娜驚詫至極，不敢置信地望著張誌喜，連搖了幾下頭。
    “當然是千真萬確的。這如果是謊話，我有可能在此處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向你說出口嗎？鄭誌雄就在昨天深夜到我們的軍事基地附近鬼鬼祟祟地活動時給逮住了。不信是嗎？我已經把他押到這兒來了。我隨時可以帶你去與他會麵。”張誌喜吐著煙圈，陰笑著說。
    “你們，你們是怎樣抓住我哥哥的？哥哥他是如何落入你們手掌的？你，你告訴我呀！”鄭婷娜心內慌亂，焦急地問。
    “這你沒必要知道，知道了對你沒有任何用處。不過，我有一句實話想說給你聽。鄭誌雄這家夥很頑硬，腦袋好似花崗岩一般難以開竅，一點兒不肯配合我們的工作。這種死硬到底的反動派，是準備與人民對抗到底的。”張誌喜說道。
    鄭婷娜聽了，臉上露出敬服的神色。
    “這話你說的是真的。以哥哥的秉性，碰到那樣的時刻，他一定會如此行事。哥哥他就和我不一樣。他不會屈從你們的強暴，讓惡魔華美的騙局蠱惑心竅。哥哥的心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對黨國至誠的忠貞。哥哥他令我深感無限的仰佩。”
    “你說的很正確，非常不錯。所以，為了對鄭誌雄忠於蔣光頭，向國民黨反動政權獻上的所謂摯誠給予褒獎，我打算在今天晚些時候便打發他到你過去的老上司林榮滿那裏去。”
    張誌喜這話說得十分輕鬆，但在鄭婷娜聽起來卻如同五雷轟頂。
    “你說什麼？不，不要！你們不能這樣……”
    鄭婷娜悲懼交集，一下子跪到張誌喜跟前。
    “首長，我求求您首長，放過我哥哥，不要加害他！別傷害哥哥！你們千萬不要像對待林將軍那般處置他！首長，求您，我求求您了！”鄭婷娜哭著哀告道。
    “你想救他？”張誌喜輕輕地捅出了這句話。
    “是，是的。求首長您饒過我哥哥！要殺，殺了我吧！我願意代哥哥去死！”鄭婷娜哭泣著說。
    “代鄭誌雄去死？沒那麼容易。你還排不上資格。不過，你想我放過你哥哥，這其實對你也沒有任何難處，隻要你肯配合我們。”張誌喜陰冷地說。
    “配合你們？你想我怎麼做？”
    鄭婷娜一聽心感寒涼，但同時也升起了一絲希望。她輕聲問道。
    “鄭小姐，你聽著，過會兒你跟我們一同去鄭誌雄那頭。鄭誌雄目前什麼也不願意說，一切他知道的機密他都拒絕告訴我們。沒有任何革命者肯饒過這般惡劣頑硬的反動派。你是他的親妹妹。你見了他得用兄妹間的親情，用過去你們生活中最值得回憶的往事勸說感化鄭誌雄那顆比頑石還硬的心。隻要你哥哥被你勸動了，肯招認交代他知曉的敵人的情狀隱秘了，我便放過他。我到時候不但放過你哥哥，還會將他和你一起釋放。你們可以從這裏出去，到社會上過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人民政府還會替你們安排好工作。”張誌喜循循善誘地說道。
    “我是已經上過一回當的人。我不會再受你們的騙了。”鄭婷娜沉靜下來，傷慟悔怨地說。
    “是嗎？可以呀，我們歡迎。不過，這樣的話就怪不得我下手無情了。連你，那個人的親妹妹都不打算搭救他，那鄭誌雄便更是無可救藥，罪該萬死了。”
    張誌喜冷冷地拋下這句話，起身做出要出去的姿態。
    “別！首長您別這樣！我相信您剛才所言是真確的！我信，我完全相信！我，我答應您幫忙去勸我哥哥。我會設法盡全力說動他的！隻要你們饒了我哥哥，我什麼事都聽你們的！”
    鄭婷娜撲跪於張誌喜前麵的地上，淚流滿麵地哭求道。
    “算你聰明，沒像鄭誌雄那頭驢一般蠢笨到家。帶走！”
    張誌喜說完這句話，臉色冷漠地與幾名部下一同往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