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市內，一處不為人注目的深巷街角，秦小梅和陳秀中又碰麵了。
    “什麼，竟有這種事？”
    陳秀中聽完秦小梅的講述，漂亮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的。事情就是這樣，發生在當下的緊要時節。美霞姐姐，尚長官來電，要我們使出全力設法打探鄭誌雄組的下落，設法營救他。這個人據說十分重要，了解極多的國軍內部的隱情。若是他萬一被敵人攻破了心理防線，將有可能引發不可估量的隱患。美霞姐姐，尚長官想拜托你想辦法盡快刺探到鄭誌雄當前被關押的地點等情狀。”秦小梅說道。
    陳秀中平靜下心緒，細細地思忖了一會兒。
    “好的。你轉告尚長官，請她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陳秀中沉穩地回答。
    “美霞姐姐，謝謝了。你也要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全。”秦小梅掛心地說道。
    陳秀中朝秦小梅微微一笑：“當然。你放心吧。我能繼續隱避好的。這麼多年的日日夜夜我都這樣撐熬過來了，沒使敵人對我生成出半點疑竇。我會一直應付自如的。行了，小梅，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陳秀中抬腕看了看表，沉穩地說道。
    秦小梅順從地輕輕應了一聲，和陳秀中並肩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兩人邊走邊警惕地察看注意周圍的動向。她們走到小巷的出口，相互給對方使去眼色，分開而行，朝兩個不同的方向拐彎，往來時的路上折返……
    共方福州軍區文工團的訓練場所點，陳秀中領著劉妍芳等一批共軍女文工團員，一絲不苟地指導教正她們，要求她們進行登台表演前的最後習練。
    潘政委走了進來，來到陳秀中身後。
    陳秀中敏銳的目光早捕捉到了潘政委。她故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繼續給文工團員們訓導演練。
    “陳秀中同誌。”潘政委張口說話了。
    陳秀中掉轉身，假裝十分驚訝的樣子朝潘政委立正敬了個禮。
    “小陳，你先停一停這兒手上的事。張首長回來了，說有事找你。”潘政委婉轉地說道。
    “政委，這不大妥當吧？很快文工團就要出場演出了。我們的時間已不充裕。我現在走開，這訓練排演的事該咋辦呢？”
    “這你放心。我會找別的同誌暫代你的工作。你快去吧。張首長說有要事急著見你。”潘政委催促道。
    “是！”
    陳秀中挺直身子，爽朗地應答道。
    “首長，您找我？”
    陳秀中跨入張誌喜的辦公室走到坐著吸煙的張誌喜跟前，聲音輕柔地問。
    張誌喜吐出一長串煙圈，笑眯眯地盯向陳秀中。
    “坐吧，小陳。別拘束了。”
    陳秀中推辭了一陣才側著身子在張誌喜麵前的椅子上緩緩落坐。
    “小陳啊，我今天匆匆回到這裏，有很多事情等著我。我非常忙，沒有太多的功夫了。我想問問你，我上回勸你到我身邊當秘書的事你考慮得怎樣了？”張誌喜關切地詢問道。
    陳秀中故作姿態地沉默了稍頃，眼裏泛出淚光。
    “首長，秀中無才無能，一身花拳繡腿，竟蒙得首長不棄，賞識抬愛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首長這般盛情真摯的相邀，我倘若再有拒聘推托，那就太虧負首長，讓首長寒心了。秀中感激首長的盛意，銘記首長給予我的絕佳良機。隻是，我擔心自己才疏學淺，在秘書的重要崗位上做事時可能常常達不到首長的要求指標。還望首長見諒，到時候稍加教冗指正。我做得失當之處，乞請首長包容海涵。”
    “哈哈！陳秀中同誌你過慮了。我怎麼可能對你的將來的工作不滿意呢？有你這樣的優秀同誌幫我辦事，和我一同為毛主席效勞，我高興還來不及。不要太低估自己。做什麼事幹熟了就得心應手了。”張誌喜說的越發得意，臉上盡堆著笑。
    “報告！”
    一名共軍軍官疾步走了進來，彙報的聲音打斷了張誌喜和陳秀中的對話。
    “首長，犯人到現在仍不肯招認。他拒絕說出我們要他作答的所有問題的一個字。”
    “是嗎？他還沒有變乖嗎？你們的訊問工作是怎麼搞的？”張誌喜臉露不慍地問道。
    “首長，我們是什麼辦法都用上了。軟的硬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義正詞嚴的警告，以及施刑拷打我們全拿了出來。刑具已換了兩批，但他還是老樣子。”共軍軍官無奈地對張誌喜說。
    “哦，原來是這樣。看來你們還是做得不夠到位，對那個人缺乏足夠的了解。哼，他想當啞巴？我偏要他裝不成啞。為了打開他那張比頑石還硬的嘴，我親自辛苦一趟。你立刻派人將鄭婷娜給我提出來。我要帶著鄭婷娜，這個已被處決的林榮滿以前的秘書跟那家夥見上一麵。我不信此人能夠無視這樣的拷訊辦法，把這種不肯合作的鐵石般的態度延續下去，繼續撐持抵拒，跟人民政權執拗地頑抗到底。”張誌喜語透狠毒地說。
    張誌喜的這些話全灌入了旁邊陳秀中的耳膜。
    陳秀中從張誌喜和那名軍官的對話中完全猜準曉得了張誌喜行將親自實施提訊對象的確切身份。那人就是尚雲蔚委托她想方設法探聽下落的鄭誌雄！
    “還好。至少到目前為止，鄭誌雄先生依然在抵拒著敵人的逼問和折騰，沒有把他知曉的秘密講出分毫。鄭先生，你請再堅持片刻，一定要頑毅地撐持到底。但是，接下來張誌喜用親情這樣的摧殘心靈與肉體的毒辣狡計折騰你的手法你能抵製住，再一次挺立如鬆嗎？張誌喜，你使出的招數太毒太狠了。”
    陳秀中臉上不動聲色，內心流著淚。她心悸絞痛，默然地企盼鄭誌雄能撐過張誌喜行將施加給他的奇絕酷毒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