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生 第八章:耳語 Whis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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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領著我進入了一處灌木叢,我雖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是我不想先開口。
吳家的三個兒子,我老爹算是最老實平凡的,二叔深沉,三叔狡猾。要說起來,二叔雖然疼我,但我偏偏最怕的是二叔,三叔於我似父似友,他膝下無子對我最是疼愛,我喜歡悶油瓶的事情,不應該瞞他,也實在瞞不了他。
”小邪。你還年輕,不要圖一時之快就把自己的終身搭在上麵,那小哥的身份,我與他合作了多次都不甚清楚,你又怎能理解?”
我歎口氣,心裏犯上一股酸澀的疼痛。我怎麼會不明白,他是道上有名的啞巴張。我喜歡上的那個人。
掬起樹葉上的雨後露珠,微涼的液體劃過我的手掌。陽光從樹葉中穿過斑駁的影子。
”三叔,你不明白的。”
你怎麼可能明白?悶油瓶對於我來說的危險,根本就不在於他不甚清楚的紳士和背景,或者他恐怖的身手和道上的聲望。
他對我來說最大的危險,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他,便在無形之中給了他兩把可以刺穿我的刀,彼時年少,我以為三叔沒有愛過,固然我斷定他不懂。
我與三叔的談話無疾而終,本來就沉默的五人團隊更加沉默。固然隻能讓腳程加快,灌木叢中漸漸深入,在一處岩洞後三叔停了下來。
我們南派土夫子講究甚多,三叔卻是隨意慣了,待準備好繩索探燈。我看到他的眼神瞟向跟在我身後的悶油瓶。
我心中一緊拉住悶油瓶打算向前的身體,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去。
悶油瓶壓根沒打算聽我的,反是淡漠的眼光安撫的掃過我的麵孔。薄唇微微孱動,我眯了眼睛去看才知道那是放心兩個字的唇語。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悶油瓶越來越顧忌我了。
胖子賊笑著摟我的肩,那拍在我肩頭的手卻傳遞著堅定。
我明白,無論我做什麼決定。胖子都會支持我。
收了心,我看到悶油瓶背了自己的黑金古刀下去,緊接著是三叔和潘子,胖子墊後。
我微微顫顫下去時落進一個懷抱,悶油瓶的唇瓣不經意間擦過我的左耳,我臉部燒紅暗自慶幸著鬥裏黑暗。卻注意到摟著我的手臂猛的收緊,他有些嘶啞的聲音喚著我,溫熱的呼吸吹進我最為敏感的耳廓。
”吳邪。”
我恩了一聲。
”小天真,快走快走。”胖子也許是注意到了三叔在看我們,掩護似得擋在我們身前,我翻了個白眼埋怨有人礙事,賭氣般的扳過悶油瓶的俊臉香了一口。
興許是沒想到我會這樣,悶油瓶的眼略微錯愕的放大,平日裏硬朗英俊的線條卻猛的柔和下來。
他伸出手略微猶豫,最終還是在我的頭頂輕輕揉了揉。麵上雖沒表情,眼神卻柔和的不像他。
這死悶油瓶子。
胖子拽了我們跟上,低聲囑咐我要小心。我也不知他說的是什麼,隻當他好意提醒。於是將注意力集中在所處的境況之上。幽深的洞穴泛著地下特有的潮濕氣味,偶爾有幾聲詭異的怪叫,聽的瘮人,我扔了幾根熒光棒照亮石壁,順著光亮對上壁頂飛過的蝙蝠。
我的娘!!!
爺爺教給我的東西,我最為感興趣的便是壁畫拓本。因而非常敏感,在驚喜的發現石壁四周有人為的劃痕和圖案後,我加快步子吼了聲三叔。
三狐狸顯然有些不願意理我,停下步子不太耐煩。
”三叔,你看這四周的壁畫。”我的神態是前所未有的興奮,此時感歎自己果真的是盜墓世家的傳人,不然這從骨子裏泛起來的興奮感又從何而來。
三叔眯了眼睛靠近,神態也從最初的懷疑變成了震驚。
爺爺三個兒子,我爸不是此道中人,二叔下海經商有自己的事業,搞得是麵頭上的古董交易,三叔是最不被爺爺看好的一個卻偏偏混出了名堂。
爺爺一身本領無處傳承便勉強交給了我,一本柔和了畢生精華的盜墓筆記,到了我這裏成了閑時翻看的普通書籍。三叔疼我,也承了自家父親的心願。縱然深覺暴殄天物卻從未說過要把東西要回去。
想過拉我入夥,卻顧慮我的安危,如今的情式我們都隻能說世事無常人事變遷。
”小三爺,這壁畫……”潘子想是也不懂這些,便扭頭來看我。
壁畫所繪手法是清初風格,隻是花紋複雜風格多有異域風情。
”也許是藏人所繪。”我文縐縐的搖頭晃腦,眼裏閃著得意。三叔倒是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笑罵著我臭小子。
我哈哈笑著,卻突然感到手上一緊。
“別說話,都找個地方躲起來。“悶油瓶到了地底下倒是話多了不少,我微微驚奇,緊接著被他拽向一個小山洞。
地麵傳來劇烈的震動,緊接著像是密集鳥群飛過的聲響。悶油瓶的手緊緊捂著我的嘴,整個人幾乎全部貼在了我身上。
這個情況下我根本掙脫不得,強烈的好奇心卻讓我想掙脫他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麼。可無奈攝於悶油瓶的目光,我有些不滿的撇撇嘴。
約摸過了些時候,悶油瓶鬆開了對我的禁錮,三叔他們也都從各自躲藏的地方出來。這次悶油瓶打頭,我被拽在他身後的位置。
他的背影那麼單薄,卻偏偏給我一種奇妙的安全感。
身為一個大好青年,我的這種想法實在是弱爆了。
根據石壁的畫幅來看,這次墓穴的建造年代應該處於清朝初期,壁畫內容似乎是朝聖的畫麵,雕刻的手法也極盡華麗嫻熟。隻見於宮廷未見於民間。
”哎呦,這洞穴可算是走到頭了。”胖子的一聲驚呼,讓我的思緒從思考壁畫中解放了出來。
打眼望去,石岩洞穴確實已經到了盡頭,隻是麵前好似墓道的入口讓我的心髒驟然加快。反觀悶油瓶,卻依舊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無喜無悲。
他隻是默默鬆開我的手,而後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種瀕臨末世的荒涼。
直到很久以後,當我再次想起這個時刻才開始哀歎自己的預感居然如此深入人心。
墓道幽深,我們舉著探照燈向前,兩側牆壁上的壁畫漸漸多了起來。我已經無心去看那些東西,渾身的注意力都在悶油瓶身上。
聽說,他最初不是和三叔一起的,而是跟著陳皮阿四,那個和我爺爺一輩的南派土夫子一大把年紀了也不知道頤養天年,這些年更是天上地下跑的順溜。
不知不覺我已經對這個沒見過麵的老輩充滿了怨念。潘子見我發呆關切的問我怎麼了,我答的不耐煩招呼他好好看路。
腳下不知踩上了什麼,我的整個人突然開始伴隨著眾人的驚呼極速下降。重力勢能消耗殆盡時,我跌入了水中。
沒有忘記自己不會水,腿部痙攣抽搐了幾下,才發現這個水渠還算淺,我有輕微潔癖便馬上從水裏爬了出來,撿起掉落在岸邊的手電,我揉了揉發酸的身體悲哀的認識到就剩我一個人了。
拿著手電四處搜索,驚訝的發現水渠的兩壁懸掛著奇異的六角銅鈴。我剛打算爬過去看看,緊接著便聽到掛在自己腰間鈴鐺開始猛烈的搖晃。
記得那個藏袍老婦說隻有另一個鈴鐺遇到危險時它才會想。
悶油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