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一就是看不得年曉哭。年曉可以麵無表情，可以撒嬌使小性子，倒不如說段靈一希望他和自己多撒撒嬌，但是他實在不忍讓年曉掉眼淚，一滴都不行。他捧起年曉的臉，心疼地用嘴唇一遍遍親吻他的唇瓣。動作溫柔小心，就像在對待受驚的小動物，極力安撫，生怕他再受什麼委屈。
    不過段靈一哪會那麼老實，親著親著，就親到人家身上去了。
    年曉怕癢地扭著身體，到處躲閃段靈一的嘴，早就忘記了傷心。段靈一專挑他的癢癢肉襲擊，左撓兩下，右舔兩口的，年曉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等年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口求饒，“別，別鬧了，我快喘不上，喘不上氣來了。”
    段靈一放開他，隻輕輕摟在懷裏。
    “小團子。”
    “嗯？”
    “歐陽南的事，不要在意了。”
    “你，不生我的氣嗎？”年曉提到這個有些自責。畢竟他對感情的看法很單純，覺得被段靈一以外的人親了，很可能就是背叛了他。歐陽南卻說親吻隻是打招呼一樣自然的事，這讓他更加不能接受，覺得自己的真心就這樣被人踐踏了，才會覺得惡心。不管歐陽南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年曉都會覺得不自在，
    段靈一輕輕揉著年曉的後背，“要說不生氣，那是騙人的。麵對這樣的事，我也不可能一笑而過。但是糾結於已經發生的事，隻會停滯不前，對我們雙方也是一種折磨。我更願意你把對這件事的內疚，變為加倍對我好，加倍愛我。”
    在夜晚的幽靜裏，年曉能感覺到段靈一看過來的目光，溫柔，充滿憐惜，透露著一種無奈的寵溺。
    他突然覺得自己異常的幸運，能夠遇到段靈一，選擇和他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而自己，除了真像他說的那樣加倍愛他，還能做什麼呢？
    在S市的市區另一邊，歐陽南剛把歐陽晴送到家。他不在家住，隻是看似負責任地把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送回家而已。
    歐陽南和歐陽晴，關係並不好。雖然是親兄妹，兩人從小大大就不對盤。歐陽晴仗著自己比他小，驕縱無禮，任性妄為，以自我為中心不顧他人感受，人前乖巧可人，人後刁蠻，甚至因為為所欲為的生活過慣了，反而練就一種善耍心機的本事來。身邊圍繞著太多因名利虛偽阿諛奉承而聚過來的人，歐陽晴似乎更加如魚得水。她嘲諷而又淡漠地藐視那些圍繞在她身前的人，盡管他們是站立的，她卻隻覺得他們正匍匐在自己腳下。
    歐陽南和歐陽晴的性格其實極像，隻不過歐陽晴用小女生的技巧，將心中每泛起的那麼一絲惡毒都藏在刁蠻任性間，人們看到最多隻會說她是耍小姐脾氣，孰不知她的花花腸子已經九曲十八彎繞了不知多少圈。而歐陽南則善於將內心的黑暗麵，牢牢掩藏在笑容背後。他是很正意義上的笑麵虎。
    小時候歐陽晴看不慣他的裝腔作勢，經常毫不客氣地說歐陽南太會裝，做作。
    歐陽南毫不在意，歐陽晴越是說他偽善，他就笑得越努力，仿佛要讓自己的笑釘在臉上，永不褪去一般。直到今天，歐陽南不論麵對什麼樣的場景，他都能笑得出來。
    車子開到家門口，歐陽晴不急著下車。
    “我到底還要這樣裝傻到什麼時候？”歐陽晴一改白天的幼稚樣子，此刻沉穩而又狡猾地斜眼看向歐陽南。
    歐陽南眯著眼睛笑笑，“別著急，大魚已經上鉤了。”
    歐陽晴冷哼一聲，音調刁鑽而又尖銳，“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兒壞了好事。”
    “你指什麼？”歐陽南裝傻。
    歐陽晴諷刺地哼一聲，“別跟我裝不知道。年曉，你親他了吧，在咖啡館的時候。那時候我和段靈一正好走過來，幸虧我在那一瞬間轉移了他的視線，不然你現在恐怕躺在醫院裏了。”
    “那可未必。”
    歐陽晴不滿地撇撇嘴，“哥，好歹我要提醒你一句，咱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你要是那麼沒有分寸，破壞了咱們的計劃，那我可要跟你翻臉了。倒是在爸爸麵前告你一狀，可別怪我。”
    歐陽南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笑得身子都顫了顫，“你在爸爸麵前說我的‘好話’還不少嗎？”
    “哼，總而言之，別忘了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要不然我才不屑和你合作，還非得裝個嬌蠻的樣子，想想就覺得肉麻。我可是不惜在段靈一麵前留下不好印象的風險在付出，你倒好，和那臭小子親親我我。有本事你去做那個刁蠻無知的角色，我去用魅力征服段靈一，皆大歡喜。”
    歐陽南淺笑，“還是算了。你演好你的角色，放心，段靈一會來找你。”
    歐陽晴推開車門，“我看很有可能他先去找你，畢竟你親了年曉的事，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我還真怕他不知道，把我當個可有可無的人。”
    “這麼想公開追求年曉？那可助你成功，你要是成功了，咱們之後的計劃就不用費力去實施了。”歐陽晴走下車，頭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歐陽南自嘲地笑笑，在心中期待，到底誰會先來找他呢？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墩子的案子，出奇地被拖壓下來了。
    當初歐陽南算得不錯，一切招計劃行事，歐陽晴生日的第二天，的確就有人來找他了，不過來的人既不是段靈一也不是年曉。
    而是那個跟在段靈一身邊，心甘情願地做一個默默無聞盡心盡力為主人分憂解難的忠犬的許華。
    歐陽南坐在自家的沙發上，看著麵前站著的這位不速來客，覺得好笑。
    像許華這種男人，自己平時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平庸的長相，一板一眼毫無情趣的個性，平時不苟言笑，連開玩笑都隻會是冷笑話的日常，對歐陽南毫無吸引力。
    歐陽南不斷打量著這個男人，他的五官其實還算耐看的那種，隻是平時臉上帶著一副粗框眼睛，高不可攀似的不苟言笑的表情，實在讓然連浮想聯翩的興致都沒有。
    歐陽南心中細算了下，好像許華並不比他大，甚至還要小那麼1、2歲，麵上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要老成很多。難不成這生意場上會導致人蒼老嗎？
    隻不過唯一讓歐陽南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許華會有這麼一副好腰身。臀部的線條和腰部的曲線實在值得令人垂涎。如果這麼一副惹火的身段，不是長著這麼一張一絲不苟的無趣臉，肯定能迷倒不少人。不過這樣似乎也不錯，如此讓人魂牽夢縈的身子，配上禁欲係的設定，也是很有賣點的。光是這迷人的腰身扭一扭，就能讓不少男人心甘情願為他赴湯蹈火。
    唉，可惜啊。
    歐陽南不禁淺笑，心中惋惜。
    “南總，請問有什麼不對嗎？”許華看到歐陽南的笑臉有些不解。
    歐陽南趕緊收斂住多於的笑意，淡笑著說，“沒什麼，不過想起點兒事。許特助，今天光臨寒舍，有什麼要緊事嗎？”
    許華嚴肅說道，“是的，非常抱歉未經請示就直接來找您，我的確有急事想找您商量。”
    其實段靈一派許華來，無非是要來探探口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交代，許華明白，如果歐陽南手裏掌握的勢力，能夠對邵輝一案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至少他們會有更多的時間籌備證據。
    許華來之前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與歐陽南對答的畫麵，本來心中已有了些把握。可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歐陽南這張萬年不變的笑容，許華就有些泄氣。也許是因為這種笑，太像段靈一了？讓他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許特助？”
    聽到歐陽南的聲音，許華回過神，“怎麼了？”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吧，你說有事要和我說？是段少有什麼事要和我商量嗎？”歐陽南已經沒有什麼耐性，畢竟任誰大早上被門鈴聲吵醒，也是不可能有多好脾氣的。好在這是歐陽南，再不爽臉上也隻是笑笑，換了別人早就翻臉了。
    “其實似乎這樣的南總，段總對您公司的一些項目都非常感興趣，我們很有誠意合作，希望能建立良好的交流，以便日後共同發展。”
    聽到這裏，歐陽南就有些吃不消。這千篇一律的打官腔，恨不得連聲線和語調都有中老幹部的畫風，實在太讓人崩潰了。
    歐陽南半眯了眼睛，“許特助，今天來，就是想和我聊合作，談發展？”
    “是。”許華回答。
    歐陽南起身，“那我可以把我司專門負責項目的人介紹給你，你們去對接就好了。”
    許華一聽，歐陽南這明顯是下了逐客令，可他還半句有用的話都沒問出來呢。這麼一想，鼻尖就滲出了些許汗水，表情也顯出了點兒急促。
    “南總，稍安勿躁，我保證，您如果給我點兒時間，我會向您證明，這是有意義的。”
    這樣胸有成竹的一句話倒是引起了歐陽南的興趣。
    “哦？”他鼻音加重，掃視到許華的眼中，眸色變深。
    “許特助，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給你5分鍾，一個項目，隻有一個項目的機會。”
    許華其實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地答應自己的要求，這其實已經很無理取鬧了。
    不過既然他已經開了這個口，就絕對是有備而來。
    許華開口，從說出的第一個字開始，歐陽南就已經覺得，他是在給自己挖坑了。許華明顯就是這方麵的高手，像是一個驕傲的演講家一樣，歐陽南家的客廳此刻就是他的舞台。他完全脫稿，抬頭挺胸，身上合身的西裝修身筆挺，顏色和掩飾很有品味，可見段靈一在這方麵平時給他的影響也不小。
    等許華從頭到尾說完，歐陽南也不禁下意識地彎起了嘴角。
    “段少的確有個得力住手，聽起來不錯。”歐陽南真心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咱們雙方就這個項目，的確可以合作一番。”
    許華乘勝追擊，“南總，而且段總提到，如果南總能夠再答應我方一個小小的請求，那麼這次合作項目的80%投資款，我方願意提前支付。”
    歐陽南抿唇，“那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要求呢？”
    “南總可否將針對邵輝案件的檢察官名單，透露幾個出來呢？”許華雙目定然地看著歐陽南。
    歐陽南忍俊不禁，“許特助，讓我幫忙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光是80%的投資款，誠意並不是很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