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段靈一，年曉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識地用手背去蹭嘴，好像要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抹掉一樣。嘴唇被他蹭的紅紅的，還不停下來。
    段靈一在他旁邊坐下，輕擰著眉，“你這麼用力擦嘴做什麼，蹭到什麼東西了嗎？”
    他把年曉的手拿開，仔細看了看，也沒發現他嘴上有髒東西。
    “別蹭了，都腫起來了。”段靈一湊到他耳邊說，“再蹭，我就要咬上去了。”
    年曉臉頰一陣緋紅。歐陽南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年曉，嘴角帶笑，被他慌亂滑稽的樣子逗笑了。
    段靈一轉眼看過來時，歐陽南又巧妙地躲開視線。
    年曉覺得自己簡直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快火燒屁股了。他心裏默默埋怨著，歐陽南為什麼要不分青紅皂白地親自己。年曉覺得很委屈，這件事都不知道如何跟段靈一開口。
    “咱們要去哪吃飯？”唯獨歐陽晴滿臉興奮地問。
    在座的其他三人，歐陽南淡笑不語，段靈一似笑非笑，年曉則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
    氣氛尤為詭異。
    歐陽晴不解地看著眾人，“你們怎麼不說話？”
    “小晴，你定吧，今天是你生日。”歐陽南說。
    歐陽晴理所當然地點頭，“也對，那你們跟著就好了。”
    起身往購物中心外走，段靈一和年曉走在最後麵。
    段靈一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剛從律師事務所回來。你朋友的案子，似乎要提早審判了。”
    年曉吃驚，“怎麼會這麼快？”
    “人證物證確鑿，法院那邊兒也不願意再拖了。另外我叔叔也給施加了壓力，他當然希望盡早定案，這件事才能平息。”段靈一冷笑著說，“他也才能安心。”
    年曉擔憂起來，“墩子不願意改口供，除非喬曼妮出麵。”
    “我現在正想辦法拖延時間，喬曼妮那邊兒也需要再找她談談了。”段靈一看向年曉，揉揉他的腦袋，“別擔心，我會處理。”
    “你們在後麵偷偷摸摸地聊什麼呢。”歐陽晴不知道何時站住了腳，正叉著腰盯著他們。
    年曉趕緊閉上嘴低頭。
    段靈一挑眉，“跟你無關。”
    歐陽晴不滿地撅嘴，“今天是我生日唉，你就不能對我客氣點？”
    “你如果能保證整晚都不說話，我就可以對你客氣些。”段靈一不客氣地說。
    歐陽晴輕跺跺腳，“哥，你看他說的。”
    “小晴，別鬧。”歐陽南耐心道，“剛才中無意聽到段少說的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最近牽扯到了段氏集團的凶殺案。您叔叔的特助，邵輝的慘案吧。據說這件事發生後，段偉竭力幫助警方破案，很快控製住了凶手，並對外宣稱，一定要替邵特助討回公道。”
    段靈一冷笑，“他的確是在意得很，巴不得法院快些立案呢。”
    “以你段少的實力，擺平法院應該很容易吧。”歐陽南說。
    “那也比不上歐陽家和檢察院的交情啊。”段靈一明褒暗貶道。
    歐陽晴聽了卻驕傲得不得了，“那當然，我爸爸和秦檢察官的交情，可以稱兄道弟了。不過好在我家至今為止也沒有什麼需要他幫忙打點的事，不然，不管什麼事也是手到擒來的。”
    段靈一暗笑，這歐陽晴平時看起來蠻有心機的，怎麼越是這種關鍵的時候，越是大大咧咧。
    歐陽晴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繼續說，“靈，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帶你去找我爸爸，隻要我替你開口，他一定會幫忙的。哥，你說是不是？”
    年曉雖低著頭，卻也眼中一亮，抓著段靈一的手徒然收緊。
    段靈一怎麼會不知道年曉的意思，不過他心想，歐陽晴口中的這位秦檢查官，是檢察院的大頭，這幾天他也見過無數次了。無論用什麼辦法威逼利誘，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還不是因為吃夠了歐陽家的好處。歐陽晴的父親又和段偉死死綁在一起，估計地下錢莊的事情也有參與，這兩邊都使著勁兒，難怪他絞盡腦汁都攻破不下。這麼琢磨著，段靈一覺得事態恐怕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容易。
    歐陽南淡笑，“今天段少來給小晴過生日，正是證明了兩家的友誼。我們幫些小忙，也是應該的。”
    段靈一笑容不減，恐怕這並非歐陽南口中的小忙。這兩兄妹一唱一和的，準沒安好心。
    “不用客氣了。今天來也是看在年曉的麵子上，他想要出來給歐陽晴過生日，我隻不過是湊份子。”
    歐陽晴神色黯淡幾分，不過還保持著興奮勁，“今天去我喜歡的那家西餐廳吃飯吧，哥，說好了要你請客的。”
    歐陽晴坐上歐陽南的車，年曉被段靈一牽著上了自己的車，一前一後駛向西餐廳。
    一上車，段靈一就解開襯衫的第一個紐扣，狠狠地吐了口氣，似乎隱忍了不少。
    “這兩兄妹，真夠磨人的。你是怎麼被他們騙來的，太沒戒心了。下次隻要是他倆的電話，你最好別接。”段靈一沒好氣地說。
    “我沒有歐陽晴的號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我當時沒在意，就接了。”年曉說著，下意識有用手去蹭嘴巴。
    段靈一眼明手快地捉住他的手。“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老蹭自己的嘴？”
    年曉趕緊甩開自己的手，“沒什麼，就是，嘴巴，有點兒髒。”
    “髒？”段靈一又看了看，“什麼都沒占上啊，哪裏髒？”
    “沒……沒什麼。”年曉蔫蔫地說。
    段靈一有些納悶，不過正在開車，也沒再多問。
    一頓晚飯吃下來，歐陽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段靈一覺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磨平了。總算結束了一餐，臨走前，歐陽晴摟住段靈一的脖子耍酒瘋，被段靈一直接抗到歐陽南的車上，毫無憐香惜玉地扔到車的後座上。
    “年曉，下次見了。”歐陽南說，“我相信咱們不就就會見麵的。”說完，他轉身上車離開。
    年曉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抬手蹭了蹭嘴唇，覺得很是別扭。
    段靈一看年曉的反應，似乎是悟出了什麼。
    “你和歐陽南，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段靈一站到年曉身前，低頭盯住他的眼睛。
    “沒有啊。”年曉下意識地就避開了他的視線，隻是刹那的逃避。他在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怎麼就把眼睛避開了呢。
    段靈一立刻捕捉到他眼神亂轉的小動作，眉梢微挑，“沒什麼？沒什麼的話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年曉逼迫自己趕緊抬頭，看著段靈一又說了一遍，“真的沒什麼。”
    段靈一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隻是年曉不願意說，自己再逼問下去，可能也問不出什麼。他不動聲色，“上車吧，咱們回家。”
    回家路上，年曉琢磨著今天歐陽南說的話。
    “如果讓歐陽家介入，是不是墩子的案子，可以拖得更久一些？”年曉問。
    段靈一輕歎，“是，不過歐陽家不會輕易幫忙。我推測歐陽南的父親，估計也在我叔叔的地下錢莊裏謀利。讓他幫忙，就等於直接讓他放棄自己在這部分的利益。這不是小數目。所以隻要我張這個口，他就不會讓我全身而退。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得娶歐陽晴。”段靈一目視前方，麵色顯出些許疲倦，“你願意看到歐陽晴嫁給我嗎？”
    年曉誠實地搖頭，“不願意。”
    段靈一衝他溫柔地笑笑，伸過一隻手牽住他的，把他的小手在自己掌心裏捏來捏去，“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解決這件事。還有2天，我們還有時間。”
    年曉點點頭。他覺得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有些沮喪，哪怕是一點兒也好，他想為段靈一分憂。
    回到家，年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在他第5次翻身後，段靈一長臂一伸，把他撈在懷裏抱住。
    “想什麼呢還不睡，再不睡咱們就做點兒會讓你累的事。”
    年曉縮在他懷裏，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我這就睡。”年曉趕緊閉上眼睛。
    段靈一接著床頭夜光燈的亮光看著年曉，隻見他的雙眼緊緊地閉著。段靈一尋思著，就這麼使勁逼著眼睛，能睡著嗎。那兩片嘴唇，還未消腫，紅彤彤的像兩塊軟糖似的。
    段靈一低頭含住年曉的唇，在嘴裏吮了兩下，覺得溫度有些熱熱的。看來年曉蹭的時候真是用了大力。結合今天年曉不尋常的舉動，和反複蹭自己嘴的行為，段靈一有種不好的預感。
    年曉推開段靈一，從他嘴裏掙紮出來，又要用手去蹭嘴，被段靈一牢牢箍住雙手。
    段靈一的眸子在黑暗裏也亮得嚇人，往外滲著怒火，他一字一頓地問，“你今天到底和歐陽南，發生了什麼？”
    尤其說歐陽南三個字時，段靈一咬牙切齒，好像這樣就能把他嚼碎一樣。
    年曉被他嚇到了，更加不敢說，隻能不住地搖頭。
    段靈一盯著年曉的唇，“他親你了是不是？”
    年曉搖晃的頭瞬間停住，怯怯地看向段靈一，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段靈一盡量穩住自己，他平複了一下氣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嚇人，不過天知道他已經氣瘋了。
    “我就問你一句話，是他主動親的你，對吧？”
    年曉快急哭了，哽咽著說，“對不起……”他吸吸鼻子，“我沒躲開……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親完了。”
    段靈一看不得年曉哭，他一流眼淚，他就沒轍了。年曉這麼委屈的樣子，段靈一也心疼起來，把他摟在懷裏，輕拍著後背。
    “別道歉，小團子，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你就是因為他親了你，今天才這麼使勁蹭嘴巴的是不是？”段靈一柔聲問。
    “嗯。”年曉在吸吸鼻子，聲音裏都帶著哭腔，“我覺得，覺得惡心，覺得很不舒服……”
    年曉的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段靈一撫摸著他的背安慰道，“沒事，我給你親回來，就當消毒了。”
    年曉搖頭，鼻涕眼淚都抹到段靈一的睡衣上，“髒……”
    段靈一想了想才明白年曉是在說自己的嘴髒。
    “乖，你一點兒都不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