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靈一的禮物，從酒店被送到了家裏，堆成了小山高。年曉的小屁股還沒養好，這幾天正好在家休息，今兒就見著快遞員沒完沒了地搬了一個上午才完事兒，好在家裏地方大。
    段靈一中午回來看見一堆大盒子小盒子的堵在門口玄關處，自己差點兒擠不進來。
    “小團子，門口是怎麼回事兒。”段靈一好不容易進了家門，就看到年曉趴在客廳地毯上在看書。“不是讓你別趴地上嗎，就算有地熱供暖，也耐不住寒氣，著涼了怎麼辦。”
    等被段靈一拉起來，年曉說，“都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元子恒幫你寄過來的。”
    “我靠，什麼路子，我不都告訴他不用給我寄過來了，愛送誰送誰，他怎麼還給我整這兒來了，看著就煩。”段靈一說著掏出手機，“我這就找人給挪走，省得放咱家占地方。”
    年曉伸手按住他的手機，“送給你的禮物，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也算是一片心意。”
    “那你說怎麼辦吧，我又什麼都不缺，家裏也沒這麼多地方放。”
    “那，幹脆捐給慈善機構吧，還算做了好事。別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年曉想想說。
    “行，我無所謂。那就捐了吧。”段靈一親了下年曉的額頭，“今天身體感覺怎麼樣，我早上給你上的藥有沒有效果？”
    “我沒事了，你別每天都要問一句，多不好意思。”
    “看都看過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段靈一把買回來的吃的放到餐桌上。年曉身體還沒恢複，段靈一不舍得讓他再進廚房忙活了，他隻上午去趟公司，中午就回來陪年曉，這幾天是每天都變著花樣兒地買好吃的給他。
    年曉跟著他走到餐桌前，段靈一特意多往椅子上放了層軟墊好讓他坐得舒服些。
    “今天中午吃樂坊的薏米粥，粥裏有山藥泥，口感很不錯的，你嚐嚐。我還買了排骨湯，大骨燉的。特地讓廚師前前後後燉了10個小時，精華都在湯裏了，好好給你補補。雖然這周最好隻吃流食，不過都好幾天了，少吃點兒別的也好。我還給你買了蟹黃包，你以前說過愛吃的。”段靈一邊把湯乘到碗裏，邊說。
    “我又不是生了什麼大病，不用這麼麻煩的。”年曉看著鋪滿整張桌子的食物說道，“吃不完該浪費了。”
    “誰說的，吃不完還有我，你剩下的我全吃光，好不好。所以為了不讓我撐死，你要多吃兩口。”
    年曉這幾天上廁所的確有些不方便，他怕疼，吃飯也不敢吃幾口，眼見著就餓瘦了。段靈一實在看不得他吃苦，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把臉養得有肉了，可不能再瘦回去。因此段靈一也是想盡辦法給他補，天天滋補的高湯喂著，總算看起來有些起色。
    年曉喝湯還是很痛快的，段靈一盯著他一口一口吃，都快把他看穿了，年曉實在受不了自己吃飯時有個人這麼使勁看著自己，“你也吃啊，總看著我做什麼？”
    “我這不是數數你能吃幾口嘛，不錯啊，湯喝了5口，粥吃了3口了，再咬兩口蟹黃包唄，湊個整數。”
    “包子就不吃了吧，我怕……”
    “那就吃一口，好不好，沒事兒的，你不今天都沒怎麼疼嗎。”段靈一哄到。
    “我，我把湯都喝掉，好不好。等下周，再吃包子。”年曉說。
    “唉，那好吧。”段靈一捏捏年曉的臉，“我就是怕，過了這周就該把你餓壞了。”
    “我哪有餓到，你恨不得一天喂我吃7頓飯，隻要已有功夫就給我吃，我不長胖就不錯了。”年曉忍不住說道。
    “呦嗬，我的小團子居然還會耍嘴皮子了啊，真難得。看來多為你些補湯是對的。”段靈一打趣道。
    “你胡說什麼，這哪是補湯，都是和你呆久了學的。”
    “都會開我玩笑了，嗯，不錯。學得還挺快。”段靈一揉揉年曉的頭，“再喝兩口，你說要喝完的，可不許剩啊。”
    吃完飯，段靈一果然叫人把門口的禮物全搬走了，據說是找了個慈善機構給捐了。
    “那個，你真的把所有的禮物，都給捐了？”年曉問。
    “對啊，不是你給我出的注意嗎？”
    “連淩素素，送給你的手表，也捐了？”
    段靈一一聽，原來他是想問這個。
    “當然了，都捐了，我有的是手表，不缺她這麼一塊。都給捐了，以後除了我自己買的，我隻戴你買給我的，好不好？”段靈一摟過年曉，說道。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你可以留下的，畢竟，那塊手表，很名貴。”
    “怎麼，你想我手上戴著別的女人送的表啊？”段靈一故意問。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隨口問問。”年曉說。
    “問問？別人送的禮物你都不問，為什麼偏偏問她的？要是你在意她，就和我直說。”
    年曉不明白段靈一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咄咄逼人，難不成淩素素在段靈一的心中真的和別人不一樣，不然為什麼自己一提到她，他的情緒就會如此不穩定。
    “沒有，我沒有在意她，你誤會了，我隻是隨口問問。”年曉不知所措地說。
    “你不在意她？我戴她手表你不在意，那我和她都接吻了，你也不在意？”段靈一質問道。
    “我，我……”
    “好，既然你這麼大度，那是我多想了，是我沒事兒撐的在意這個女人會讓你不舒服。是我小心翼翼怕你因為我那晚親到他，你會不開心。都是我多心。”段靈一放開年曉，“我這就打電話，把那塊表追回來，以後天天戴著，這樣兒，你就安心了吧。”
    說著段靈一起身穿上衣服，“你休息吧，我下午還有點兒事兒，晚上再回來。”
    看著段靈一離開，年曉瞬間泛紅了眼圈，他小聲兒嘟囔，“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氣自己的嘴還是太笨了，明明不想惹段靈一生氣，明明隻是想和他撒撒嬌，想聽他說一點都不在乎那塊手表。最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年曉下午給段靈一發了幾個信息都沒有得到回複，他安慰自己，可能是因為段靈一太忙了，才沒有時間回。不過想想以前，段靈一不管怎麼忙，都會回自己信息，就算再沒時間打字，也會打個電話過來問問自己有什麼事。
    年曉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邊，強迫自己不再想他。年曉走到書房想找本書看分散注意力，不過連他自己都明白，心思根本不在書上，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一個多小時過去，一頁都沒翻過去。
    年曉覺得不安，他發現自己似乎比想像中更在乎段靈一。以前段靈一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和自己這樣大聲說話，難道他真的生自己的氣了？那他該怎麼辦，是不是該道歉？
    年曉胡思亂想著，更不能靜下心來，他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要提淩素素和手表的事兒，如果不提不就沒事了嗎。
    年曉在家呆不下去了，他想去找段靈一，想去找他道歉，想讓他不要再生自己的氣了。年曉穿上衣服，帶上鑰匙就衝出家門。
    年曉都走到公交車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忘帶了，還被他放在枕頭下。不過回去拿也無濟於事，現在段靈一完全不回自己信息，估計電話也不會接吧。於是他就想先去段靈一的公司碰碰運氣，說不定他就在那裏。
    等坐上公交車，天上居然開始掉雨點，沒過一會兒連雪都飄上了。年曉在心中罵自己是豬頭，居然出門前忘了看天氣預報，今天有雨夾雪，他連雨傘都沒拿，這下肯定要淋個落湯雞了。
    公交車停到段靈一的公司附近有五分鍾的步行時間，年曉此時的狀態實在不適合跑，隻能在雨中快步走。就是這樣，還是淋了滿身的雨雪。
    年曉的大衣濕答答的，根本再也無法禦寒，寒風卷著潮氣滲入他的身體，凍得他渾身發抖。好不容易走到段靈一的公司樓下，他想進去，卻被門口的保安攬住。保安看了眼他狼狽落魄滿臉雨水的樣子，直接以為他是哪裏來的流浪漢，死活不讓進去。
    “保安大哥，我真的是來找人的，求求您了，讓我進去吧。”年曉哀求道。
    “去去去，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要是隨便放你進去，我可就遭殃了。別在這兒擋路，趕緊離開。不然我不客氣了啊！”保安凶道。
    “我真的是來找人的，我找段靈一，我是來找段靈一的。”年曉著急地說。
    “找段總？你？別他媽開玩笑了，段總會認識你這麼個小乞丐？快點兒滾，趁我還沒動手，你別來勁啊！”保安狠狠地推了年曉一下，直接把他推倒在地上。
    年曉這一跤摔得不清，還不偏不倚地載到水坑裏，這下是真的濕透了。
    “這可是你沒站穩，不關我事兒啊，我可早就叫你離開了，是你非要賴在這裏的。趕緊走！”保安惡狠狠地說著。
    年曉爬起身，走到一處能看見大樓出口的樹下躲雨，他記得每次自己來找段靈一，他都會開車帶自己從這裏離開的。不然就在這裏等等吧。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年曉覺得自己快要凍僵了，可他不敢離開，他怕會錯過段靈一，自己豈不前功盡棄了。他在原地跺跺腳，想讓自己暖和起來，可是不怎麼管用。因為他隻要一動，身上潮濕的衣服就會讓他更冷。
    等了許久，就在年曉覺得自己快要凍死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喊他。
    “年曉？”許華撐著傘從大樓裏走出來，似乎正要去哪的樣子。
    “許，許大哥……”年曉牙齒打著顫說。
    “年先生？！您怎麼在這兒呢？段總呢？您沒和段總在一起嗎？”許華看年曉這個樣子，嚇了一跳。
    “我，我來找他，可是沒帶電話，就，就想在這兒等等他。”年曉強撐著說。
    “怎麼不告訴前台，段總就在樓上啊。快，我帶您上去。”許華趕緊把傘撐過去，扶著年曉就往樓裏走。
    到了段靈一辦公室門口，許華敲了敲門，“段總，年先生來找您了。”
    隻聽辦公室裏傳來一聲，“進來。”
    “那，年先生，您自己進去吧，我就不作陪了。”許華輕聲說完，便離開了。
    年曉擦了擦臉上的水跡，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段靈一看來很忙，桌子上堆滿了文件，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電腦屏幕，手上快速地敲擊著鍵盤。年曉心想，也對，他本來就很忙，估計這一周也是硬擠出時間來陪自己的吧，不然他怎麼可能有時間每天中午就回來呢。
    段靈一聽到有人進來，抬起頭，緊接著就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盯著年曉。段靈一隻覺得自己看錯了，不然他的年曉怎麼會是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他簡直覺得有一口氣喘不過來了。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段靈一怒吼道。
    “我，我想來找你。”年曉被吼得一哆嗦。
    “來找我怎麼不進來！你沒帶傘嗎？你沒帶電話嗎？你沒帶腦子嗎？！”段靈一起身走過去，拉年曉進屋。緊接著眉頭又是一皺，太涼了，年曉的手太涼了，一點兒溫度也沒有。
    “門，門口有保安，我進不來。我臨時出來的，出來時，還沒下雨……”年曉被段靈一按到沙發上。
    段靈一翻箱倒櫃地找毛巾毯子，“把濕衣服個我脫了！誰讓你跑出來的，不是說了這一周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你故意的是不是！”
    年曉伸手解扣子，卻發現手凍僵了，完全不聽使喚，接了半天，一個也沒解開。
    段靈一強忍者怒氣看了一會兒，直接上手，一個用力把衣服扯開扒了下來。“衣服都快成冰塊了！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麼冷的天，你進不來不會先回去等嗎！”
    年曉本來還想說，因為自己錢沒帶夠，回不去了，不過他還是決定不說了，他怕段靈一聽了更生氣。
    段靈一深深吸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他的整個肺都快燒起來了。他沉下聲問，“你到底是想來幹嘛？”
    “我……”年曉突然看到，段靈一的手腕上，居然真的帶著一塊手表，這隻手表就是淩素素在生日那天送他的那塊，全球限量版。
    “我……”年曉看著看著眼圈就紅了，然後一句話說不出來，眼淚開始往外噴湧。他胡亂擦眼淚，被段靈一一把攥住雙手。
    “你哭什麼？自己沒事兒淋了半天雨，然後上來什麼話都沒說明白呢，就開始哭，你到底想怎麼著！成心想氣死我是不是！”段靈一越說聲音越大。
    年曉咬緊牙關，想把眼淚憋回去，不敢哭出一聲兒。不過可能是因為室內溫度太暖和了，把眼淚都解凍了，現在熱脹冷縮，怎麼也收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