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雪散風起
銀色的光，金屬散發出來的光，片刻散落。
在那一刻，在劊子手停下揮劍的那一刻，受刑者的眼睛捕捉到了劍的影子。而劍是永遠不會屬於那個人的。這一刻，受刑人清空了思緒，再次屹立於場上。哪怕用的是虛假的心髒。
而劊子手，卻是被脫掉了漆黑的外袍，露出其下的外皮。
準確地來說，那漆黑的外袍應該是被另一把銀刃給四分五裂了。
“哎？”機械般的疑問聲響起，緊接而來的是又一句的不知從何時被輸入的命令，“小少爺命令我要遮住臉。”
這個命令暫停了少年之前的行動。
這麼說著，少年回避了尹墨的話，開始上下跳躍去捕捉分散的黑色碎布，然後開始把黑布放在眼前，想要遮擋住自己的臉。
“嗯……我開始相信你的話了……”空時月不禁笑出了聲，少年把一大片黑色碎布給覆蓋在額頭上，煞是……呆得可愛。但在好笑的同時，空時月也注意到了眼前這個看似活潑的少年實則與煉金術師的人偶沒有差別。
至於他究竟和雪颯本人有什麼關係就不得而知了。空時月非常不想再去觸碰這些令人心酸的事情。
“為什麼你長得和雪颯一樣？”尹墨開口，直截了當問了空時月盡力回避的問題。
“小少爺，有人問我的相貌。”聽到問題，少年頓住了。這個時候，幾片碎布還黏在他的白發上，空時月瞅著它們歎了一口氣，煞是溫柔地走上前去拿下了他頭上的碎布。
“喂！空時月！他很危險！”尹墨很意外地看到空時月不明白狀況地走上前去，明明剛剛少年還揚言要殺他。
雖然，少年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沒有絲毫要攻擊的意思。
“小少爺說：為了避免麻煩，允許我說明原因，如有冒犯，還請原諒。”他沒有抗拒空時月的動作，或者說，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空時月的動作，“我的外貌被設定成最恨主人的人，其人的原本身份與我本身無關。”
“小少爺，剛剛我已經知曉被‘怪物’附身的人的姓名。”說著，少年開始倒退。倒退了足足有十幾步，直到他的背後碰到牆才停止。
“小少爺，那人的名字是‘空時月’。”這是少年的最後一句平靜的話語。本來，他以為隻要說出名字後，自己就可以繼續完成自己本來的任務，毀滅怪物極其附身的人。本來，他的誕生就是為了毀滅一切的。
但，在被賦予了照顧小少爺這個任務後，他不得不壓抑自己的天性。
小少爺必須活著，否則無法贖主人的罪。
他一直用手指上的月戒跟遠在星宿之外的小少爺溝通，溝通一斷，他就不得不采取強硬手段來阻止小少爺進行自殺行為。
而當他說了那一段話後，月戒那邊竟然久久沒傳來聲響。
他雖然有點遲鈍，但總是會發現不正常的。片刻之後，他能清楚地捕捉到絲綢被摩擦到的聲音——小少爺從床上起來了。
“小少爺，恕我直言。以你的身體是不可能……喂！小少爺！”月戒那邊傳來一聲什麼東西墜地的鈍響，而他的聲音也隨之突然變得尖銳起來，“小少爺，你再用那個能力的話，你會湮滅的啊！”
“我會把‘永恒不融之冰’送過去的，起初我反對是因為冰元素……小少爺，你命令不許提起的那件事。小少爺？小少爺，你如果再……我不得不請示你最棘手的人把你抓回去了。小少爺！！”驀地，少年手指上的月戒崩裂成了碎渣。那些碎渣刺入了少年的皮膚，但並沒有任何的血流出。
少年靜默了一陣子，在沉思之後捏碎了一顆藍水晶似的戒指，他的身影在此刻消失。
“他口中的‘小少爺’到底怎麼樣了？”子翛用元素移動了本來固定在高空處其他的冰結晶作為自己的踏板，從高處走到了空時月身邊，可出乎尹墨意料的是，她竟然一下來問的竟然是毫無相幹的人的事情。
“你不覺得你的重點錯了嗎？”尹墨吐槽道，他收回了幻化出來的銀元素，那些銀元素化成了碎屑消散於空中。另外，他還極其暗示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那裏還纏著繃帶呢！
這時，雁弦和談如何走了過來，正巧聽到尹墨這段話。
談如何立即笑嗬嗬地回應道：“我咋聞到一股小媳婦的酸味？”
尹墨的額頭上似乎有怒火閃過，而他的手指處也的確露出了駭人的銀光。
“唉唉，用得著那麼較勁嗎？”談如何立刻伸出手做出“不要”的姿勢，然後有些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至少，這個人在他的心目中還算是強的那類人。
“我剛剛就覺得有些奇怪~”尹墨的語調似是在起舞，語音搖擺得有些輕浮，他雖說是臉對著兩人說話，聲音卻是說給空時月聽的，“怎麼進來的？”
競技場的門照理來說和這座建築的門是同一個人控製的。但是……空時月竟然進來了。
“當然是走進來的啊。”談如何有些奇怪地回答。
“嗯。”雁弦簡單地嗯了一聲。
“你們說，校長是從大門走進來的還是從哪裏……”尹墨眨眨眼睛，露出俏皮的笑容。這可是他從某個人那裏學來的放鬆對方心情的方法，當然他不能保證對方傻到連自己手上的刀刃都可以無視。
眼睛所視，隻有，一個人，一個人的腳在發抖。耳朵所捕，隻有，一個人，一個人的心在畏懼。
湮滅謊言，說出真相，這不就是他最擅長做的嗎？
刀刃所向，即是叛徒。
“喂！喂！”雁弦的手筋在剛剛那一刻被尹墨犀利地割斷，他哀嚎著甚是不解地瞅著尹墨，“為什麼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
“你知道在阻斷了血的流動後，手背上的真相就顯現了麼？”尹墨調笑著看著自以為還有存活餘地的雁弦，他的左手上的象征著他真正等級的享緣之樹的刻印已經顯現出來了。
雲霧繚繞，整個滿月若隱若現。
尹墨不由得嘖了一聲，愣是朝雁弦使出了一記最簡單的閃電咒術讓他彈開幾米。但尹墨還是低估了雁弦的實力，盡管一隻手被他廢掉，但他還是迅速地用雲元素做了護盾抵消了咒術。
這貨，竟然特麼的是滿月巫師！
其實早在這貨用雲元素接住即將從洞口掉下去的子翛時，尹墨就覺得有些奇怪，他的元素實在是運用得太快，太過熟練了，全然不像一個三星元素師。
“喂喂，空時月，你選新生入學怎麼那麼不小心！”尹墨咒罵道，脾氣卻是衝著敵人的。
談如何被嚇了一跳，立即後跳一大步與雁弦拉開距離。雖然剛剛雁弦有明顯地拿談如何做人質的傾向，但談如何成功地用火元素逃脫了雁弦所能控製的雲元素的範圍。
但還沒等眾人鬆了一口氣，雁弦的表情忽地變得猙獰起來。像是一隻在鍋裏掙紮的烏龜拚命地探出自己的腦袋。
“你們現在就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白子翛。”雁弦突然放狠話道。但他說的是不是實話還有待吅考究，要知道，子翛是在五天前接觸到的雲元素，至於是否殘留，無人知曉。
尹墨在那時焦急地轉頭，卻看見子翛一臉淡定的模樣，仿佛她不是被威脅的人似的。
或許是她太過無畏，也或許是因為她剛剛看到自己玩的小把戲。
曲奇，曲奇……這麼叫他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少年是不是有些幼稚和女孩子氣？明明在古龍語裏麵曲奇是“小把戲”和“狡猾”的意思。
談如何站在側麵，很清楚地看到了雁弦流吅血的手的異變。
那裏的皮膚正在發藍，並開始蔓延，是順著血液的流向蔓延。
“你，你！你竟然下了毒？！”雁弦頓時覺得眼前發黑，他有些恐慌地看著藍色的部分在一點點地擴大，無疑，藍色的部分是往心髒而去的，所有的血液都將往那裏而去。
“解除子翛身上的雲元素，告訴我們‘一半鑰匙’的真相，說出凱撒的所藏地點！”尹墨煞是熟練地說道，語氣一句比一句震懾，“否則一分鍾之內你就得玩完！”
據尹墨所知，直到現在，在101學院大肆搜察凱撒的守護者還一無所獲。
巴比倫之樹隻有通過校長的咒語才能被喚吅醒，所以凱撒一定還藏在101學院的什麼地方。
“克拉絲……你不能怪我……”雁弦顫顫巍巍地說話，恐怕下一秒他連直立身子都做不到了。
尹墨搜尋著記憶，克拉絲是個在淵靈被守護者通緝的煉金術師，估計就是剛剛那個人偶的製造者。
雁弦喘著氣，有些誇張地輕動手指，這時子翛的腳下有點兒白色絮狀的東西逸出。那就是他藏在子翛腳下的雲元素，現在已經完全逃逸。
“那‘一半鑰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說得是真的，凱撒說那是啟動一個空間咒術的鑰匙，他給了我幾十萬金幣，所以我就幹了。”雁弦帶著哭腔說道，“至於他藏在哪裏我真得不知道！他隻是叫我每天往巨像大道的雕塑下放點食物！”
“空間……咒術？！”那一刻，所有的人都發出這樣的驚呼。
凱撒口中的毀滅淵靈星宿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隻有，空時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在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那瓶子裏裝著的液體是什麼，明白了百年前的他為什麼會被送上處刑台，明白了……
這些事情需要向這些孩子們說明嗎？
自己究竟能不能把這些事情有條有理地說清呢？
“校長，獄涳冥有危險！”這時，一聲驚呼打斷了空時月的思索。
他茫然的藍眸眼底中的大海被一陣輕風所喚吅醒，同時那風也喚來了暴雨，或許還將喚來暴雨後的彩虹。
那一刻，當子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於她的身上。
“校長，能盡快帶我們回到學院嗎？”子翛焦急地問，“獄涳冥，看門犬教授有危險！他是雪颯的寵物對不對，他身上流的是雪颯的血對不對！”
那瓶子裏裝著的液體就是雪颯的血。
雪颯是被撿回來的，所以很重視血緣的他選擇“血”作為“鑰匙”也是情有可原的。
作為校長，掌握著那個裂縫情況的他也知道，凱撒三番五次地接近那座塔樓，彈奏雪颯的鋼琴。
脈之歌若是一個條件，彈奏鋼琴曲又是一個條件的話，想必現在凱撒手上的雪颯的血液已經剩得差不多了。為了確保一次性成功，他必定需要更多的血液。
所以，大概，他先籠絡了阿瑞斯。阿瑞斯是契約獸，他身上的血估計不算純正的雪颯的血液。
這樣推理，剩下的可能性隻有獄涳冥了。
凱撒行吅事謹慎，揪出雁弦打草驚蛇，估計這回被吅逼得緊緊的他已經開始行動了。
必須，盡快，趕回101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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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君感覺這次【重】把小少爺的身份寫得太好猜了……上一章收藏特麼的竟然漲了7個，謝謝支持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