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身世之謎  第四十六章 傷害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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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上午,血刃堂。柳舒將蘇晴迎進會客室,請她坐下。蘇晴隨手將她的LV包放在身邊的茶幾上。
    藍梟和肖軾齊齊彎腰行禮:“屬下給夫人請安。”
    蘇晴藹然微笑:“你們血刃堂就是規矩多,在我麵前不用多禮。”
    “謝謝夫人。”
    柳舒默默打量著蘇晴:她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薄薄的嘴唇給人無比脆弱的感覺。她的下巴尖削、鎖骨突出、手指細長,手背上可以看到一條條明顯的青筋。
    她坐在那兒,給人的感覺像一個影子。
    她是一個人進來的,沒帶女仆。她說威廉送她過來,卻沒有進屋,在外麵車裏候著。柳舒想,因為前天晚上的事,威廉心裏必定恨他,當然不願意見到他。所以,他也沒有多問。
    可是蘇晴,比他上次見她瘦了許多。
    “夫人,您氣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由衷地關心她。
    “我吃不慣法國菜,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胃口不好。”蘇晴淡淡的,“不過普羅旺斯是個好地方,給人遺世獨立的感覺,讓人安逸。”
    “這就好。屬下擔心保護不周。”
    蘇晴微微一笑,看了看麵前的三個男人:“Sean,藍梟,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柳堂主說,可否請你們暫避?”
    肖軾和藍梟齊齊應是,準備退出。
    “對了。”蘇晴叫住他們,“威廉說小辭也在,我十年沒見他了,你們把他叫來吧,讓我見見。”
    “是,夫人。”
    兩人出去,蘇晴對柳舒道:“柳堂主,這是你的地方,請坐吧。”
    柳舒恭謹地道:“屬下還是站著好了。”
    蘇晴道:“那我豈非喧賓奪主了?”
    她的聲音柔柔的,更增添了幾分弱不禁風的味道,可是她坐在那兒的姿態,讓人半點不敢小覷。那是種骨子裏透出的尊貴。
    柳舒欠身:“屬下不敢,屬下是為楚家服務的,夫人您是主子。”
    蘇晴輕笑:“又是規矩。若按血刃堂的規矩,家主來時,柳堂主你還要跪拜麼?”
    柳舒一怔:“是,家主麵前,屬下自然不敢逾矩。”
    蘇晴凝眸看著眼前的男人。認識至今,已經二十幾年了,他雖然變老,卻風華未減。此刻站在她麵前,仍然可以稱得上長身玉立、挺拔如鬆。他的樣子雖然恭謹,卻並不卑微。相反的,他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傲氣。
    柳舒,柳舒!
    她暗暗用手指攥緊椅子上的皮套,麵上卻依舊雲淡風清:“柳堂主太委屈了,全身心地侍奉家主,還要守著這種嚴苛的規矩,蒼逸他,可真是待你不公。”
    柳舒麵色一僵,垂下眼簾:“夫人,這是屬下份內之事,屬下不委屈。”
    “份內之事?”蘇晴緩緩站起來,緩緩走向柳舒。她美麗的眸子中像燃起了一團幽火,唇色變得蒼白,“柳堂主,你的份內之事,還包括為家主獻上身體?敢問柳堂主,這也是血刃堂的職責麼?”
    柳舒像被一掌摑在臉上,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
    那張美麗而蒼白的臉,帶著一貫的清淺笑容,可說出來的話卻像利劍一樣穿透他的胸膛。
    她知道了,她是特意來羞辱他的?
    他胸口窒息般疼痛,他張了張嘴,吸進一口空氣,一口冰冷的空氣。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艱難地道:“夫人,屬下……不明白。”
    “不明白?”蘇晴眼裏露出淡淡的譏誚,“柳堂主是明白人,怎麼會不明白我的話?其實,我倒希望,我是個糊塗人,一輩子糊塗,那就最好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像要從這雙眼睛看到他心裏,她的聲音幽幽的:“柳堂主,你在蒼逸麵前,隻是一個下屬,你隻能跪著仰視他。你的愛算什麼?那隻是低到塵埃裏的、卑微無望的愛。所以,我,可憐你!”
    柳舒抿緊嘴巴,他低著頭,不去看蘇晴的臉。他無言以對。
    “你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得離譜。覬覦自己不該覬覦的東西,隻會遭受上天的報應。”蘇晴像在自言自語,聲音很低,“可我從來不曾揭穿你們,你不會明白我為什麼要忍耐,你不懂。你更不會明白,我為什麼現在來跟你說這些。”
    為什麼沒有揭穿我們?是因為你仍然愛著蒼逸,你怕失去他,所以,你隻想維持這層夫妻關係?還是,你礙於自己的身份地位,你要麵子?
    無論如何,你仍是楚家的當家夫人,你在我麵前仍然有著絕對的優勢。所以,你可以現在來對我說,你可憐我。
    你可憐我、鄙視我,或者憎恨我,我都可以理解。是我自己做的孽,我承受。
    敲門聲響起,楚辭的聲音道:“柳堂主,我可以進來嗎?”
    柳舒抬頭看蘇晴一眼,蘇晴道:“進來。”
    門開了,楚辭端著一杯咖啡進來,看到蘇晴,就不禁想起八歲那年在楚家發生的種種。蘇晴對他的好,還有蘇晴告誡他的那些話。
    眼前的蘇晴,比記憶中的樣子老了些,麵容消瘦,眼睛也不像以前那麼明亮了。
    十年,已經十年過去了。隻是彈指而已。
    他把咖啡放在茶幾上,向蘇晴深深一躬:“夫人,您好。”
    蘇晴回過去,坐下,向楚辭招手,讓他到她身邊。
    可是,當她看清楚辭的樣子,她的身子不禁一僵。她看看楚辭,再看看柳舒,忽然低低地笑起來。
    楚辭吃驚地看著她。
    蘇晴伸手撫住額頭,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原來,原來是……”她口齒不清地低語,“原來是愛屋及烏,難怪他這麼看重……”
    柳舒明白她的意思,因為楚辭長大後酷似自己,所以蒼逸那麼看重他。在蘇晴眼裏,自然是愛屋及烏的意思。
    “夫人,您怎麼了?”楚辭不安地問。
    蘇晴笑著搖了搖頭,端起咖啡,一口氣喝下去。被嗆到,捂住胸口咳了幾聲,麵上露出痛苦之色。
    楚辭忙道:“夫人,我再幫您倒杯水來。”他轉身欲走。
    “不用了!”蘇晴大聲喝住他。
    楚辭回身,對上蘇晴的眼神,心頭劇震。
    那眼神冰冷而沉重,像一個深淵。
    “柳堂主。”蘇晴道,“請出去一下,我有話和小辭說。”
    “夫人。”柳舒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這和小辭無關。”
    “我知道,我隻是吩咐他一些事,你擔心什麼?”
    “是,夫人。”柳舒無奈地退了出去。
    楚辭隻覺得兩人之間氣氛詭異,卻不敢問什麼,隻能默默垂手站著,等候蘇晴的“吩咐”。
    蘇晴已經萬分疲憊,她提了提神,對楚辭道:“小辭,你長大了。很快就要回國去伺候少爺。我有幾句話吩咐你,你一定要記住。”
    “是,夫人。”
    “你的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少爺。我要你隻服從他一個人的話,如果家主和少爺的命令相悖,你可以違抗家主,但絕不能違抗少爺!”
    楚辭一愣:“夫人?”
    “記住沒?”蘇晴加重語氣。
    “是,夫人。”
    “永遠記住自己的身份,不得做出任何越矩的事,否則,楚家容不下你。”
    這句話,你在我八歲時就已經強調過了。楚辭暗道。
    “是,夫人。”他還是順從地應。
    “以後少來血刃堂,不許與柳堂主親近。”
    楚辭一愣:“可是,夫人,少爺吩咐我……”
    “我會把我的意思轉達給你家少爺,你隻要聽話就好。”蘇晴斷然道。
    楚辭隻好應是。
    “在學校你與威廉是同學,但他是你家少爺的表弟,你要記住尊卑有別,不許在他麵前放肆。我會叫威廉好好管教你,教你一些貴族家庭的仆人必須學會的禮儀。”
    “夫人,在島上,有教官教過……”
    “教官隻會教你們打打殺殺,可不會教你們知書達禮。隻有知書達禮的人,才懂得什麼叫做廉恥!”
    門外,柳舒閉上眼睛。廉恥,她是在罵自己不懂廉恥。廉恥,這輩子,自己的尊嚴都給了那個人,在別人眼裏,自己當然是沒有廉恥的。
    血刃堂外,威廉坐在汽車裏,聽著竊聽器中傳出的聲音,得意地笑起來:“柳舒,柳舒,終於讓我證實了,原來,你果然是這樣的人。”
    修改了兩處小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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