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一次別離兮濕襟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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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你後來就離開了當今陛下,這是你們第一次分離。”鬆兒聽到此處,便順著說了一句。
“是啊……那次就這麼離開了,雖與陛下相處時間不是很久,卻是依戀不舍。”張良緩緩言道,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鬆兒看到先生臉色明顯有異樣,連忙說道:“先生,咱們趕緊回去吃早飯吧,吃完再講!”
原來他們不知不覺早已走出了自家的庭院,進入樹林之中了。
“鬆兒真是體諒我老人家啊……”張良隻是低頭垂眼,哀歎一聲,搖了搖頭。
“……老人家……老人家什麼啊!先生還年輕!哪裏老啊!”換來的是鬆兒的一句反駁。
張良無言,苦笑一聲,便與鬆兒回去了。
那日送別,劉邦愁雲滿目,他覺得張良的離去比從自己身上割掉肉還要難受得多。
他對張良說,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讀書人,還曾往儒士的帽子裏撒過尿,他以為打仗全憑武力,直到遇到蕭何,想法才有些轉變,但自從遇到子房……遇到子房……那時的劉邦,話語說到此處的時候,聲音竟有些哽咽。
張良再次安撫劉邦,說等到韓國穩定之後,定會來找季,這難道不是他對他要兌現的承諾嗎?
這時的劉邦才恢複平靜,他告訴張良,自與子房相識,他才懂得何為智取,縱然手下有千軍萬馬,不靠智取,也不能贏。但他剛懂,張良就要離開了。
張良聽到劉邦的這番話,眼睛竟微微有些濕潤了,他也沒想到他的雙眸竟是會濕潤,一種難舍之情溢於言表。
劉邦再次將張良攬入懷抱,他告訴張良,他沒有任何理由能將他留下,畢竟興複國家才是他張良該做的事情。
劉邦看著即將離開自己的張良,心中雖有道不盡的感傷,可是口上卻說不出一個字,他隻是輕撫著他的頭發,默默地看著他。
張良看到劉邦不語,便凝視著劉邦,囑托他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喝太多酒,對身子不好。
劉邦聽完便笑了,他稱他身子結實的很,倒是子房,身體單薄柔弱,更應該注意身體才是。說完便默默看著眼前這個清瘦的人,眼神中充滿寵溺,情不自禁地竟用手勾了勾他的鼻梁。
“喂——喂——那個!你們兩個幹啥呢?!”
忽地,一個龐大的身影竄到他們麵前,劉邦與張良同是側身,來的人竟是樊噲。
原來自從劉邦知道張良真的要離開的時候,便捎信給蕭何,讓他一起來為張良送行,沒想到樊噲也跟著來了。
樊噲看著身旁某兩個曖昧不明的大男人,滿臉黑線。
“樊兄,你怎麼來了?”當張良看到樊噲的那一刹那,微微有些詫異。
“聽說良弟……子房先生,你要走了,我樊噲必須送你一程啊!!”樊噲爽快地道了一句。
“多謝樊兄記掛。”張良連忙像樊噲行禮。
看到張良行禮,樊噲趕緊擺擺手,道:“哪裏來得這麼多禮節。”
劉邦看到樊噲在張良麵前還是那般大大咧咧的模樣,趕緊說道:“我說樊老兄,你在子房麵前別老這麼五大三粗的,就不能收斂一點嗎?”
被劉邦這麼一說,樊噲滿臉通紅,剛要反駁,張良卻先開口。
“沒事~沒事~這樣挺好的~”
“看看人家子房多有禮節~”劉邦止不住又當著樊噲的麵誇張良一句。
“切~”樊噲表示不屑。
“我說樊噲!大老遠就聽到你又在趁機打擾人家小兩口了~你也不怕成為千古罪人!~”突然,又一個人來到他們身邊,定眼一看,竟是蕭何。隻見此時的蕭何隻是站在一邊,說起風涼話來。
“哪裏有?!哪裏有!你可別隨便冤枉好人啊!”樊噲皺著眉頭,看著蕭何,趕緊裝作事不關己的模樣,“我又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這千古罪人的名譽實在是擔當不起!”
“嘖嘖~還說不是~”蕭何站在一邊,搖了搖頭。
張良看到蕭何、樊噲二人相互打趣的樣子,著實可愛,忽地笑起來,道:“蕭兄~樊兄~張良我能遇到你們二人真乃我此生榮幸。尤其你們一唱一和的樣子,倒是讓人好生羨慕呢。~~”
“噗……”劉邦聽到張良此話一說,發出了一聲噓聲。
“誰跟他一唱一和啊??我才沒有!”樊噲趕緊反對道,瞬間轉移話題,“我說子房先生~你一定要路上小心,萬一……你有什麼閃失,八成我一家子腦袋都要掉了!”樊噲這時突然握住張良的袖子,鄭重得對張良說到。
劉邦一見,立即扯開樊噲拉住張良袖子的手,沉下臉道:“咳咳,你就不能少說兩句!不要在子房麵前丟人現眼啦!再說我是那麼殘暴的人嗎?再者,人子房要離開咱們了,你說什麼不好,非得詛咒什麼閃失之類的……我看你這罪狀倒是不小!”
劉邦一氣說了一連串,可見他是多麼擔憂張良。
“我錯了,子房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希望你一路要多加小心……”聽到劉邦一通話,樊噲竟是沉靜下來,委屈地看看劉邦,又看看張良。
“哎~”蕭何在旁邊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連連搖頭。
“好啦~季他隻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那……那我走了哦……”張良看著樊噲有些驚慌的模樣,不自覺地又笑了。
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季!!”樊噲聽到這個字是時候,整個人又處於興奮之中,“這稱呼想不到都已經變了!!”
劉邦就那樣看著樊噲,沒有說話,就看著。
樊噲一瞬間不敢出聲了。
“我扶你上馬。”此時劉邦立馬又轉過去看張良,慢慢將張良扶到馬上去。
“子房先生,你千萬要小心,願你平安回到故鄉。”已經很長時間沒說話的蕭何,看著此時已在馬上的張良,忍不住道了一句祝福。
張良立即向他點點頭,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微笑。
“是啊!!良弟!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你哪天要另投明主,一定要投靠我們沛公啊!!”樊噲看到張良即將離去,一瞬間將憋在心中的話道了出來。
此時劉邦看了樊噲一眼,內心感慨萬千,想不到他此生真的結交到不少好兄弟。
“那肯定的~我們早就說好了!~”張良目光堅定,看了眼樊噲,又看了眼蕭何,當目光鎖定在劉邦身上的那一刹那,眼中充滿了不舍與柔情。
“我走了……”張良再次說了句別離。
劉邦、蕭何和樊噲三人點點頭。
張良便提著劍,側身駕馬而去,站在原地的三人目送他離去。
看著張良漸行漸遠的背影,劉邦的眼裏噙著淚水。張良,雖然很是清瘦,但的確有著劍客的堅定與勇氣。
在張良麵前,劉邦隻是含著淚,但不敢流下,當張良離開後,他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終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沾濕了雙眸。
張良駕著馬,眼淚也是落到了衣襟。
“又被風吹了……”張良小聲嘀咕了一句。
但隻有他內心才知道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他朝著離別多時的故土陽翟奔去,那裏曾是他的家,那裏埋葬著他的祖墳,而如今那裏經曆過戰火之後,更是埋沒了許多家鄉兄弟。
想到此處,張良的內心更是複雜。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
我心傷悲,莫各我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