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櫻花  09 成為樹的一部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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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到花情那裏,站在院子外麵,已經能夠看大後院櫻花樹上紅豔的花朵。不過幾天功夫,原本還隻冒了幾個花苞的大樹,已經是花團錦簇。
    印雲觴按了門鈴,出來開門的卻是吳司見。吳司見穿著白色的球鞋,那上麵一團泥巴格外地顯眼。能在花情家裏沾上泥巴的地方隻有後院的櫻花樹下。看來吳司見是和花情一起打理櫻花樹了。印雲觴心裏有些泛酸,花情怎麼也不肯讓自己參與的事情,卻輕易就讓吳司見做了。他又想到之前看到的照片,親疏立現。
    “怎麼才來。”吳司見一點不見外,開了門,把印雲觴讓了進來,“花情在後院。”他注意到印雲觴一直盯著他的鞋子看,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剛才被花情推了一下,踩到櫻花樹下的泥地了。花情對那棵樹的寶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都不能碰的東西,更加輪不到我了。”
    聽了吳司見的解釋,印雲觴暗暗鬆口氣。“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我說了你又不聽,我也隻能來這裏了。”
    “我去過徐叔叔家了。徐阿姨給我看了照片。”
    “哦。”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到了後院。沒想到花情不在。
    “大概去樓上換衣服了。嗬,他還真不是一般的重視你。”吳司見的語氣帶些嘲弄。他順手遞給印雲觴一杯早就泡好的茶,“我泡的,你嚐嚐。”
    “你倒是全才,會調酒,會泡茶,可別說洗衣做飯你樣樣能。我會有把你拐回家的衝動的。”印雲觴喝口茶,茶溫不燙也不冷,“挺好喝的,是茶葉好,還是你的手藝好?”
    “當然是我的手藝好。”
    吳司見看著印雲觴手裏的茶。印雲觴不由自主地又喝了一大口。杯子本就不大,隻兩口,杯子就見了底。印雲觴這時才想起有品茶一說,想想自己這幅牛飲的樣子,不免有些尷尬。
    “我不告訴花情就是了。”吳司見笑著接過茶杯。
    印雲觴看著吳司見燦爛的笑容,被晃得眼神都有些模糊。他甩甩頭,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你和徐家的獨子很要好?”印雲觴問吳司見。
    “我幫過他一個大忙,他一直很感謝我而已。”
    “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我想……找他問……點……事情。”印雲觴有些奇怪,他的腦袋更加昏昏沉沉,連帶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要問櫻花樹的事情嗎?”吳司見依舊帶著笑,“櫻花樹的秘密是我告訴他的。而且,你很快就會知道。我告訴過你,離得花情遠遠的,你不聽。所以,所有的後果都要自己承擔。”
    印雲觴看著吳司見,腦子已經沒法運作,他隻覺得眼前的吳司見的笑容讓他心慌。視線、聽覺都開始遲鈍模糊,印雲觴迷迷糊糊地聽見吳司見說:“這個是八重彼岸櫻。”再後來吳司見說了什麼,印雲觴就完全不知道了。
    等印雲觴再次有了直覺,隱隱約約聽見花情在和吳司見爭執些什麼。印雲觴覺得腦袋疼,沒力氣關心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呻吟了一下,試圖動動手腳舒展一下。這一動,他才發現自己被綁住了。印雲觴吃了一驚,腦子也跟著清醒了。
    印雲觴睜開眼睛,花情和吳司見就站在他的麵前。他們還在後院,而且印雲觴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真靠著櫻花樹。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花情就站在印雲觴的麵前。
    印雲觴抬頭,看著花情。花情顯得格外的高大。他的頭頂就是一大片的如血一般紅豔的彼岸櫻。從印雲觴的角度看出去,就好像花情帶了一頂巨大的櫻花做成的帽子。花情穿著印雲觴為他設計的褐色係休閑服,又讓華清看上去變得的如同櫻花樹一般。
    “呃。”印雲觴覺得腳腕的地方一陣疼痛,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腳腕上多了個洞,血正咕咕地往外流著,“彼岸櫻。”印雲觴慘笑。
    花情說過,後院的是紅色的八重櫻。可那是印雲觴並沒有在意。他和花情在一起,總是會錯過重要的信息。就像花情讓他離開,他隻覺的憋屈,卻從來沒有想過花情為什麼突然會這麼要求,明明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花情對於自己的態度正在改變,從一開始的純粹的下半身的需求,到現在偶爾的交流。
    印雲觴慘笑著,櫻花的紅色是樹下的屍體染成的。花情要印雲觴去了解櫻花,是要他了解這個,而不是要他了解如何照顧好櫻花。吳司見告訴過印雲觴,和花情交往過的人都消失了。
    “你告訴徐家獨子的秘密就是這個吧。”印雲觴問吳司見。
    “是。”吳司見回手把沾血的裁紙刀插在邊上的泥地裏。
    “那你還叫我遠離花情。”
    “可你沒有離開。你並不是那種別人叫你不要做什麼你會不做的人。相反,不要你做,你反而做的更起勁。”
    印雲觴不說話,他的確是這樣的人。現在想想,也許看見花情是個意外,但是花情和他套近乎,吳司見的欲擒故縱,都是有計劃的。好奇心害死貓,印雲觴好奇花情和吳司見之間的關係,周旋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結果把自己繞進了圈套裏。
    “不把我埋了嗎?”
    “不。花情動了心。所以給你個機會,三個小時候,你還有心跳,你就可以離開。”吳司見淡淡地回答。他看看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花情,轉身離開了。
    花情在印雲觴身邊坐下來,“我讓你走了。”
    印雲觴輕笑,“我就是個不聽話的。”
    花情不說話,靠緊了印雲觴。
    印雲觴不知心裏什麼感覺,到這個時候,他也沒有恨過花情或者吳司見,一切都是他活該,不聽勸,能怪誰。他也沒覺得就要死了,是件可怕的事情。倒是這樣和花情坐著,讓他覺得心裏有些空曠。隻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
    “我去過徐叔叔家,他說他們年紀大了,要我多照顧你。”吳司見說。
    花情動了動,把頭靠在印雲觴的肩上,“這棵樹曾經是我所有的寄托。吳司見告訴徐哥讓櫻花樹開花的方法的時候,徐哥並沒有讓我知道具體怎麼做的。他和吳司見一起讓樹重新開花了。我整個人也活了過來。這種感覺就像是‘最後一片樹葉’。”
    花情轉了個身,吻了印雲觴的唇,“我知道這個秘密是個意外。那時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樹長得越好,需要的養分也越多。我也就參與了,專門吊人。徐哥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出國了。我和吳司見就是有根繩子上的兩個螞蚱,誰也跑不了。吳司見和我一樣,隻對櫻花樹感興趣。本來我以為可以和他這麼一直下去的。”
    花情歎口氣,“可是你出現了。給了我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我不願你成為養料,也沒有勇氣告訴你事實。吳司見說如果你最終還是回來了,一切就是注定的。”花情眼睛有些酸澀。
    “過來點,把頭底下些。”印雲觴說。
    花情照做了。印雲觴吻了花情的眼睛。“別傷心。Franky說的對,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從來沒有像對你這樣對別人。如果,我挺不住這三個小時,成為這棵樹的一部分也不錯。至少能被你精心照顧。”
    花情被怔在那裏。他的心被重重垂了一下,本已軟塌的心,在這一瞬間全部塌陷。“你等我。”
    印雲觴不知道花情進屋去做了些什麼,他失血過多,神智不清。他隱約聽到屋子裏有爭吵和打鬥的聲音。他彎了嘴角,自己已經沒機會逃走了,被埋在樹下,也不會被人發現,他不過是另一個“出國”的朋友而已。能夠讓花情和吳司見鬧翻,他們兩個就是個不死不休的結局,無論如何總能報一半仇吧。如果是花情贏了,還能讓花情內疚一輩子,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他現在能得到的最好的了。
    印雲觴抬頭,看著漫天的櫻花,想起初見花情時,那紅潤的唇色。或許,自己是真的愛上了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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