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來訪の迷局
    第二天下午時，阿格尼斯的突然來訪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賽西利亞的實用性在這時就凸現出來。年輕人總是比老年人多些幹勁，盡管因為沒有經驗，年輕人也會多少顯得愚蠢，但這種情況不會在賽西利亞的身上出現。
    他是個行事完美的管家。當見到阿格尼斯的第一瞬間就將一切安排妥當，趁我走過長長樓梯和數不完的台階時禮貌而優雅地將阿格尼斯請到會客廳，絲毫不失霍爾家族的榮耀和風度。
    “阿格尼斯。”還未完全走完長廊，見到走廊盡頭會客廳裏的客人，我就已經擺出一副完美雍容的微笑。
    “見過艾倫殿下。”阿格尼斯起身，欠身向我行禮。
    我發現他這次的稱謂是殿下，而並非上次相認時的伯爵。
    我欠身回禮，走到阿格尼斯麵前，靜靜等他說出來此的目的。
    “這次是正式邀請艾倫殿下和艾米麗小姐去我的城堡一遊。”阿格尼斯露出笑臉，“時間定在三天之後。”
    “三天之後？”我疑惑。
    “是的。家母剛剛收藏到罕見的光明寶石。而我也恰巧剛入手一些古籍。我覺得艾倫閣下可能對那些古籍感興趣。”
    “你是說……由光明神的血形成的光明寶石？”我笑起來，“這隻是教會那些人騙人的把戲罷了。”
    就像聖提亞教堂的壁畫有段神奇的來曆，光明寶石的傳說也頗為神奇。據說這是發生在聖提亞教堂壁畫的幾年前，天空突然間變成深沉的紅色，雲層翻湧，這種奇妙的場景一連持續了好幾天，而在第六天夜晚，一些會發光的紅色寶石突然從天而降，就像墜落的流星或者火雨一樣掉到地麵，然而這種發光的寶石在接觸土地後瞬間就是失去了光彩，就連紅色也退散幹淨，變成普通的石頭，隻有落在少數光明神教堂屋頂的寶石仍舊散發著光芒，於是信奉光明神的教會就將此當做光明神顯靈而大肆宣揚。那些無聊又有些狡猾的牧師將這些寶石稱為太陽神的血，說這是光明神征服異神時所流淌的鮮血，是光明神為拯救世人，讓世人不被異神蒙蔽所流的鮮血。
    不過在我看來，完全是胡扯。其根本目的，不過是教會為了打壓異神不擇手段，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這種堪稱謊言的手段非常有效，從那時候開始，信奉光明神的人突然大增，其他異神的信徒越來越少。
    “不。我相信這並非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阿格尼斯突然正色，“它真的會發光，就算在白天也會發出鮮血一樣的光芒。”
    看著阿格尼斯崇敬的神色，我冷哼一聲。
    站在身後的賽西利亞突然走上前，從阿格尼斯的手中拿起印有納特家徽的邀請函，彎腰恭敬地遞到我麵前。
    我的瞳孔驀然一縮，還未完全消失的冷笑僵在嘴角。我冷厲地刺了賽西利亞一眼，然而頃刻之後，我就一臉淡然地從賽西利亞手中拿起邀請函，向著阿格尼斯點頭，“到時我定會攜艾米麗前去。”
    阿格尼斯也微笑，心滿意足地離開。他本來是想再逗留少許，然而我並沒有任何表示，所以阿格尼斯最終隻能站在城堡打開的鐵門間，向城堡的某一處深深望了一眼後坐著他的馬車離開。
    在阿格尼斯離開後，我轉過身，注視一直跟隨在側的賽西利亞。
    “你又越矩了。”我的聲音冷而毫無起伏，一直握在手裏的深色皮鞭狠狠抽到賽西利亞的身上。
    賽西利亞在喉嚨裏低哼一聲，保持半跪在地的姿勢承受這一鞭。
    鞭子是送阿格尼斯離開時，我托賽西利亞帶來的，用來懲罰他，再合適不過。
    “我不管老管家為什麼暴斃，我隻是想讓你記住，我……”我半彎下腰，將頭靠向半跪在地的賽西利亞，“我才是這個城堡的主人。”
    賽西利亞沒有出聲，隻是垂頭保持跪姿。我凝視賽西利亞許久，將鞭子遞給站在旁側的侍女，隨後轉頭，緩緩問賽西利亞，“晚上還有人要來拜訪嗎，我的管家？”
    “夜晚時薩克裏子爵會來城堡。”賽西利亞回答。
    “那艾米麗呢？”我將話題引到艾米麗身上，吃完午餐後我就沒見到她的蹤影。
    “艾米麗小姐和朋友一起去維爾撒劇院看演出。”
    “哦。我知道了。”得到想要的訊息後，我向城堡裏走去，“我想要一副雙陸，最早什麼時候能到？”
    “從意大利到這裏最少需要一個月航程，而且象牙質的雙陸有市無價，可能需要更久的時間。”賽西利亞跟隨在我身後，聲音如常。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也沒有怨憎。難道真的有人能將剛才的屈辱一笑而過？
    我的腳步突然一頓。毫無準備的賽西利亞差點就撞到我，然而也隻是差點而已，在即將相撞的刹那間，他優雅又迅速地側過身，立在我身側。
    我突然更改主意，改變前行的方向，直直向城堡前那座巨大的園藝迷宮走去，而賽西利亞在刹那的遲疑後就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