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她是誰？
    “通話時間：26：02”我放下手機，對一旁的章玖玖說：“我中午要和我一個朋友出去吃飯。”
    “誰啊？該不會是男朋友吧？”章玖玖的臉上堆起壞笑。
    “哪有啊，你知道的，顏辭，我那個男閨蜜。”我解釋道。
    “哦，他啊。”章玖玖思忖了會兒，“帶上我吧！我也認識認識，反正我中午沒什麼事。”
    “行啊。”我自己不假思索做了決定，顏辭那家夥的意見根本不用征詢。
    顏辭，比我大4歲，是我媽同事的兒子，小時候常常來我家玩，要好到了推心置腹程度。他和章玖玖是我最重要的人，比親人還重要。他初中畢業就出國學經商，前幾年回國，不久就成了Z公司的市場總監。之後我和他見過幾麵，因為我要高考便總是匆匆聚一聚。
    剛才，顏辭他打電話約我去吃飯，說是慶祝我考上了一所好大學。
    雅致的西餐廳，流淌的小提琴奏鳴曲，服務生臉上禮貌得體的微笑。這些不由地讓我驚歎：不愧是有錢人！有品位！隻是……我把手悄悄伸進挎包，暗暗點了下薄薄的鈔票——這下可要命了！按顏辭的一貫作風，AA製可沒得商量。
    章玖玖倒是神態自若，渾身上下一股子清新優雅又拒人與千裏之外的氣質：一件白底粉紅碎花襯衫，裁得合體，將腰裹得纖細柔和，更顯得修長玉立，乳白色的碎褶短裙襯出白皙的雙腿。如此簡單卻極有韻味的搭配，加上她姣好的麵容，幾乎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我站在她旁邊，立即就成了一隻土裏土氣的呆鵝。
    我看見顏辭在一張桌旁向我招手。我拉著章玖玖走過去，顏辭看見章玖玖呆了一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但很快收斂：“這位是……”
    “喲，見到美女就這麼禮貌啊！”我忍不住冷嘲熱諷，見他麵露不快，就介紹說：“我舍友，章玖玖。”
    “你好。”章玖玖點點頭。
    “我是顏辭，未雨的朋友。”顏辭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
    我仔細端詳了下他的臉——幾個月沒見，倒是變了不少呢。劍眉星目，朱唇皓齒，長出了點胡須，看上去成熟老練了許多。穿著休閑裝，隻要他不說話，還是很帥的！
    顏辭讓我們坐下，叫來服務生點餐。
    吃飯前半部分顏辭都表現出無懈可擊的紳士風度，甚至讓我都有點恍惚。聊熟了以後，他漸漸露出逗比的本性來。
    “哎哎，你小子還挺有兩把刷子的，考進A大了啊。真不枉費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這麼大。”他自鳴得意地惡心我。
    我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卻不接茬，另找話題：“《長離傾城笑》，我完結了。”
    “啊哈，不錯嘛丫頭！我有空就去瞻仰瞻仰。”顏辭的目光裏不無哥哥對妹妹的寵溺。
    章玖玖靜靜地用銀勺攪動著麵前的飲料，如瀑長發垂落在耳邊，我看見顏辭的目光總是往她身上瞄。章玖玖跟顏辭似乎也沒什麼可說的，這樣杵著倒也尷尬，章玖玖給我了一個眼色，便隨意找了個借口離席了。
    顏辭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哎哎！你怎麼會帶……這麼個美女啊！”
    “你管我！”我一翻白眼，就是任性。
    “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呢！我好打扮打扮，現在我穿成這樣就出來了，給人印象多不好！”
    我鼓起腮幫：“重色輕友！在我麵前就可以衣衫不整啦！”
    顏辭不拽我，撇撇嘴，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她的手機號多少？”
    我稍稍震驚了一下——他的神情第一次那麼認真。我報給他：“你想幹嘛？”
    “等著瞧好了。”顏辭滿心莫名的歡愉，幾乎就要從上揚的嘴角溢出來了。
    我心裏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他不是喜歡章玖玖吧！這個外貌協會的家夥！和章玖玖還真挺像的。我忽然有一種精心養了很久的白菜要被豬拱了一樣的奇怪感覺，也不知怎麼的就生起顏辭的氣來，甩下一句“你買單”就瀟灑地揚長而去。
    機智如我！
    晚上，一束玫瑰寄到我們宿舍，我們除章玖玖之外的三個人識趣地走開，獨留章玖玖在門口接過花束研究。
    “呀！未雨！你來看！”我正看著書，章玖玖卻叫我。
    “咋了？”我走到她身旁。
    她懷裏粉色的玫瑰嬌嫩如她的臉龐，因為花束太大，遮了她大半的臉，她從花叢中遞給我一張噴了金粉和香水的卡片：
    你愛笑的眼睛不適合裝眼淚。
    呦呦呦，又是這種甜得發膩的情話，我剛想吐槽，看到署名，便立即明白了章玖玖為什麼那麼驚訝：
    很熟悉的字體，飛揚跋扈的落款：
    YC
    顏辭！？
    我瞠目結舌，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這麼草率！喜歡一個人就隻是一見鍾情！？不過這一點，章玖玖和顏辭還真是像呢。
    “嗯……我也很驚訝呢。”章玖玖的表情裏有抑製不住的驕傲。的確，對於一個女生來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征服一個男生，確實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他們兩個都是執著的人，不達目的不罷休，這場意外的三角戀，我隻想做個旁觀者。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在未來，這場感情糾紛會牽扯到我，並且，成為我心底深深的傷疤。
    我抱著書，和章玖玖走在校園小路上——我10分鍾後有一堂課，章玖玖呢，一時興起便跟我出來走。在暗戀中的女生總是這樣無緣無故地心情好嗎？
    然後，我看到了他。
    斐世垣。
    他靠在一棵樹旁，似乎在等人。很低調的白襯衫，卻耀眼地讓周圍的人都失去了色彩，變成了黑白。
    他是太陽，他的出現，讓四周的星星都黯淡無光。
    我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躊躇不前。
    “玖玖，我們，從操場那邊走吧。”
    “啊？幹嘛要繞遠路？”章玖玖皺著眉看我，她最討厭的就是做麻煩、浪費她時間的事情。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一個染了深紫色卷發的背影，著一身露肩的黑色上衣和牛仔熱褲的女孩，從我們身後竄到斐世垣身邊，挽起他的手，笑著跟他了點什麼。斐世垣淡淡的如天山上的霧氣的笑容，紅唇微啟。他在笑。很開心，看上去。
    那個女孩拉著他走了。
    留在我印象裏的，隻剩下那誇張的濃妝豔抹的側臉——血紅的嘴唇，像是為了遮掩什麼似的。長而卷曲、根根分明的睫毛像是蹁躚的蝴蝶。
    我那麼那麼地討厭她。
    即使多年以後我還是後悔了，但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像現在這樣恨她。
    我收回目光，賭氣一般地對章玖玖說：“我剛剛發神經呢，我們快點走吧。”我不由分說拽著章玖玖飛奔，跑過斐世垣和那個女孩的時候，我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一個眼神。
    我在想，斐世垣，不管你是不是長離，我一點都不在乎，你看我那麼那麼地瀟灑。
    我很好。
    真的。
    在這個憂傷而明媚的三月，我從我單薄的青春裏打馬而過，穿過紫堇，穿過木棉，穿過時隱時現的悲喜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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