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小心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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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後,我的心裏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滿腦子都是那封信和袁沐霖。吃早飯時,我匆匆扒了幾口就騎車去上學了。當自行車駛近校門時,我不經意發現袁沐霖就在我前方不到兩米處。我的心突然一緊,騎車的速度不自覺地放慢下來,而心跳的頻率卻在不停加快。要是在平時,我一定會高昂著頭,加快速度從他身邊飛馳而過,把他遠遠地甩在後麵,有時還順帶送一個鬼臉。可現在,我到底怎麼了?現在的我居然小心翼翼地跟在袁沐霖的後麵,緊緊地盯著他的背影,還在心裏不斷祈禱著:“聖母瑪利亞,讓他千萬別回頭,不要看到我,千萬別回頭……”聖母好像顯靈了,直到進了學校,袁沐霖一直都沒有回頭。我這才長舒一口氣,慶幸袁沐霖沒有看到我,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緊張。
整整一天,我自始至終都在關注著袁沐霖的一舉一動。不過,我感覺袁沐霖對我似乎還是冷冷的,而且依舊和陳超等人對我動武。他的這些行為讓我疑惑不解,怎麼還是這樣呢?為什麼沒有一點改變?難道他根本沒有看我給他的信?難道他早就把信扔了?一想到我那麼用心寫的信,現在可能正原封不動地躺在某個垃圾堆裏,想著想著,心都碎了一地。可我轉念一想,也許他還留著我的信,隻是暫時沒有看;也許他已經看了,但另有原因;也許……我不斷地在心底搜尋著許許多多的“也許”,做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可猜測得不到證實的話,永遠都隻是猜測而已,這種沒有證實的猜測隻不過是我的自我安慰罷了。然而這些猜測給了我一絲希望,我決心去問袁沐霖,我要聽到他親口回答。但每次我決定開口問的時候,一看到袁沐霖和他周圍的人,話就一次次地收回到肚子裏去了。終於,我找了一個自認為很恰當的時機,一步步移到袁沐霖的麵前,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強笑著問:“袁沐霖,我給你的兩張紙呢?”聲音輕得像葉落時對大地的低聲耳語。透過窗戶的陽光仿佛把我的臉灼得火辣辣的,我有一種想要趕緊溜走的衝動,雙腳卻似生了根,一時動彈不得。袁沐霖聽見了我的話,他先轉過頭麵向我,似問非問地從喉間擠了句:“嗯?”然後微微側過身子,眼神沒有焦點,不知在看何處,滿口不在乎地說:“什麼?我扔了。”簡短的幾個字,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好像每個字都化作利劍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裏,一下子就涼到了冰點。可是,我藏起傷痕累累的心,帶好麵具,沒有任何明顯的表情,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每一步都像踩在針尖上。我的心跌落到穀底,一下午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自習,放學後,大家都歡呼著湧出教室。而我動作僵硬地緩慢收拾好書包,沒有像平時那樣風風火火地奔向停車場。等我走出教室時,除了打掃衛生的同學,其他人基本都離開學校了。我推著車子,渾身無力,整個人像失去了重心,一步一步邁得是那樣輕緩卻又那樣沉重,雙腿好似灌滿了鉛一般。回到家後,我習慣性地拿起筆,可精神怎麼也集中不起來,雙眼呆望著窗外。腦海裏止不住地回放之前那讓我無比心傷的一幕,耳邊也不停地響起那句“我扔了。”但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我嚐試在記憶裏搜索著每一個細節,猛然記起袁沐霖回答的時候“嗯?”了一聲,嘴角還隱約勾出一抹微笑。我想自己應該不會看錯,可他的笑究竟有什麼深意呢?我心底莫名地產生一個堅定的想法:他一定看了我的信,我要再問他一次,我要他再親口回答我一次。這個想法糾纏著我,讓我急不可耐,我已經等不及下個星期再問了。這個時候有一串數字從我頭腦中閃過,我想起那串數字是我在駱冰的文曲星上看到的,對,就是袁沐霖家的電話號碼。不管這個號碼是真是假,我都要拚死一試。可我不敢向爸媽要手機,更別提在家裏打電話了,怕他們聽到了會輪番追問或拷問我,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我偷偷溜進了IP公話超市,這地方我是第一次進來,而且我從來沒有給任何一個男生打過電話。
我進去找了最裏麵的一個電話隔間,右手抓起聽筒,左手懸在半空中,緊張地遲遲沒有按下去。猶豫了半天過後,我的食指與電話號碼的第一個數字鍵親密接觸了,在撥了幾個鍵後,我的手又頓住了。死就死吧,管它那麼多!我的心一橫,按下了最後幾個鍵。“嘟……嘟……”電話裏傳來連續的“嘟嘟”聲,我變得有些焦急:怎麼還不接電話?我仿佛等了一個世紀,轉而失望起來:唉,莫非這號碼是假的?還是他家現在沒人?或者……忽然,電話那頭接通了,響起一聲:“喂?”把我嚇得慌忙掛斷了電話。我拍了幾下胸口,重複地進行深呼吸。待我定下神來,我又提起千斤重一般的聽筒,然後迅速按完號碼撥通了電話。“喂?”“我是袁沐霖的同學,找他有點事,能讓他接一下電話嗎?”接著,我清晰地聽見電話那頭無意傳過來的聲聲呼喚聲:“二子!二子!來接電話!”對了,袁沐霖還有一個姐姐,我爸媽也這樣喊我弟弟。在這短暫的等待中,我在想開場白,到底該說什麼呢?怎麼說呢?有了,最好先說公事,今天是袁沐霖和駱冰等人打掃教室的,臨走時我看到駱冰跑到籃球場打籃球去了,就以這件事為引子吧。雖然這事跟我好像關係不大,但怎麼說我大小也是個班幹,更是班級中的一員,關心班級值日情況還是很合理的。
“喂?哪個?”熟悉的聲線切斷了我的思緒,讓我有點措手不及,稀裏糊塗地反問道:“你講我是哪個?”“你這個人真莫名其妙唉,你不講你是哪個我怎麼知道!”“你就不能猜猜啊?我是趙逸雲!”我聽袁沐霖的口氣立馬來勁了,就像平日裏要發起一場戰役的前兆。然而,電話那頭冒出一句:“有什麼事嗎?”他的話提醒了我這次打電話的目的,一切按原計劃進行:“駱冰後來回班級掃地了嗎?”“掃了。”該進入主題了,可我感覺自己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又轉移話題:“那你們走的時候有沒有記得把班級門鎖好?”天啊,這個話題實在是沒法繼續下去了,他們鎖沒鎖門好像真的跟我沒有什麼關係。我在心裏懊惱著自己找的話題太過牽強,聽筒裏回應:“鎖了。你到底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啊。”聽袁沐霖那有點不耐煩的語氣,我既傷心又想發飆,沉默了一會。“我給你的信,你看了嗎?”我終於說出來了。1秒過去了,1。5秒過去了,2秒……我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被他的沉默給凝結了,這氣氛弄得我快要窒息。“我看了……怎麼了?”回答的聲音是堅定而低緩的。“我就知道你一定看了,還騙我。”我的心好像從煉獄裏釋放出來了,我開心地傻傻笑著、樂著。沒有人看到我眼中噙滿了激動的淚花,當然,他更不會知道。“沒事那我掛了啊?”“好吧,再見。”我如釋重負地放下電話,雖不知到底是誰先掛的電話,但以我此時的心情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了。
當我滿臉笑意難掩地從電話超市裏走出來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哎呀!剛才接電話的好像是袁沐霖的爸爸,我怎麼一緊張連‘叔叔好’都忘了喊呢?真不禮貌,好失禮啊,怎麼辦?”我就這樣一邊在心裏責怪自己的失禮一邊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袁沐霖剛開始對我說把我的信扔了,他為什麼要騙我?難道他是故意跟我開玩笑的?如果是這樣,那真是讓我哭笑不得,就因為他的一句玩笑我就當真了,還那麼難過。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看完過後扔掉銷毀了,如果是這樣,那正合我意,免得被他家裏人看到我給他的信。反正他已經看過信了,這個問題並不重要,沒必要太糾結了。
盡管,袁沐霖有時候還會和我打鬧,但我並沒有因此再難過,我想也許這個轉變需要一個過渡期吧。我已經把自己的想法都那麼明了地告訴袁沐霖了,或許不久之後,他會理解我,支持我的。就這樣,我們一如既往地重複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偶爾打打鬧鬧、唇槍舌劍。有時候,我會想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跟他們這樣互不相讓、吵吵鬧鬧的日子,如果真的變得彼此都很禮讓可能會有些不習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