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陳約我騎行，他早早候在門口。我開門見到他，又驚又喜。
    “陳展同學，你好像很愛等人。”
    他說：“沒有愛等人的人，隻有值得等的人。”
    我被恭維得很滿意，跨上他帶來的山地車。兩人駢行，晨風撫臉，夏日的涼爽。
    他說出一個山名，我們朝那兒前進，他甚至帶來導航，害怕走丟。
    車子輕快，他我不時用眼神交流，微笑自然流露，這是我渴望的戀愛。
    “渴了嗎？”“累了嗎？”“是否要找個涼蔭避一避？”他不時關照我，仿佛我才是命不久矣的那個。
    然而他越在乎，我越感覺他將在未來某個時刻消失地杳無音訊。
    臨別總是不舍，臨死總是眷戀，人們自古的通病。
    我們對此絕口不提，順其自然足夠，如果可以解釋，他早就該解釋。我要懂一些善解人意。
    著眼當下是無可奈何，也隻好如此。
    來到山腳，拾級往上爬。並非山花浪漫時，蔥鬱的隻有樹。
    他問我：“你姐還好吧？”
    “她一向很好。多謝你關心。你提供的消息是定心丸。”
    他瞧瞧我額頭，“紗布這麼早就摘了，不知道好不好。”
    “比醜死了要好。”
    他微笑，“真正的美女光頭也不減姿色。”
    我眯眼，“你倒是很有研究。”
    “我明明在讚你是真美女。”
    “那我明晨去剃個光頭。”
    我倆大笑。
    太陽漸熱，我們在樹底下踩斑駁的影子，終於遇見一座涼亭。
    “你看，到處都是到此一遊。”
    “孫悟空給後世最壞的榜樣。”
    我說：“其實來沒來過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情懷。”
    “你說到我心坎上。你真的理解。”
    我有些得意。與他坦白：“讓我們做兩個月的戀人。”
    “千願萬願。”
    我們繾綣在亭中，眼前無花，頭上非月，卻有勝過花前月下的情懷。
    我獻上初吻。
    我戀愛了。騎車時和他在空中牽手，吃飯時盡管挑出不愛的食物丟進他碗裏，舉手投足全是親昵。
    初戀總是美好，初戀多是不完美。美好的事物往往不完美。又有人說不完美才是美好。其中自有留白的地方。
    他送我回到家。
    “今天我很快樂。”
    “今年最快樂的一天。”
    “說得好像已經年三十。”
    “年三十不可能像今天這麼快樂。”
    “你總是悲觀。”
    “我在悲觀中積極尋找，實質是樂觀。”
    又觸及他的隱情。“你說得對，”我說：“但願你找尋有果。”
    “已經找到之一。”他望著我的眼睛。
    我笑，“日落了，再見。”
    堂姐在客廳等著我，一日的休整，她恢複容光煥發。“我怎能眼看堂妹走夜路。”
    “你什麼意思？”我心情愉悅，“有話直說，何必拐彎？。”
    “陳展靠不住。”
    “姐，”我拿她沒奈何，“你昨天還說他不錯。”
    “不是這個，”她的語氣又忽然軟下去，“我大抵明白他為何放你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