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的眼睛。
    “我和陸永提及這次綁架，陳展為何了如指掌，後來查出，原來……”她說：“妹呀，有時候咱們還真得看看報紙。”
    我著急了，“到底怎麼回事？”
    她把我惹急，自己反倒靜下來。“兩個月也好，亦某總說，生命隻要好，不要長。社會塵囂，你所擁有的這兩月，倒是真的純白。”
    我聽不懂，追問她。
    她拍拍我的手，“你真幸運。”
    我發愣。
    回過神關窕已經不在。
    我去小攤瀏覽近日報紙：股價大跌、老人難扶、貪官落馬。難以稱為新聞的新聞。
    再見到陳展的時候嚇一跳，他憔悴好多。
    “你看起來不好。”
    “是，”他說：“為伊消得人憔悴。”
    我歎氣，他仍不肯告訴我。
    我們去瀑布旁看彩虹。倦了，我伏在他胸膛，撫摸他有些錯亂的眉毛。想問的話沒有答案，甜言蜜語也不必說，隻是無言。
    我的愛情隻剩一個月期，不能問為何，因為泡沫雖美，一觸即碎。
    之後的每次見麵，他一次比一次疲憊。背後他在忍受什麼，我不知道。這種憔悴要傷他到什麼時候，我同樣不知。我隻知道，我無法再回避，假日到頭了。
    我必須約陳展出來，這之前，關窕搶先叩開房門。
    “妹妹，我要走了。”
    “這話聽起來就像：妹妹，我們來世再見。”
    她一如既往捏我的臉。
    “聽說北京還很熱。”
    “簡直就是火坑，我去跳火坑。”
    “反正你金剛不壞。”
    她笑了。
    “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陸永送我。”
    “你和他，怎麼辦？”
    “我的服裝店一定要開成。情感歸宿很難，物質歸宿一定要爭取到。”
    我挽她的手，“你的情感歸宿不是我們嘛。”
    她眼裏含光，“你說得對。”
    “伯父母呢？”
    “送過我了，我從機場又回到你這。”
    我們都笑。
    汽車揚長而去，房子空蕩蕩隻剩我。這空蕩蕩的，我忽然痛恨寂寞。
    咖啡店裏，我握緊陳展的手。“不要離開我。”淚水在眼裏彙聚。
    “怎麼了？”他撫摸我的頭發。
    “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我瘋了一樣逼問他。一個女人一生要問幾次“愛不愛我”？
    他的手掌鬆垮下來。
    “關闌，是時候分手了。”
    我攥緊他的手，他往後縮。我幾乎伏在桌上，鄰座客人側目。在他們眼裏我必定是要死要活的被棄女友。
    他將我拉出來。我步伐淩亂，神誌不清。目眩中十八年的人生在倒映，我擁有的太少，閨蜜寥寥，從無藍顏知己。堂姐總想高飛，父母總在異鄉。我可以倚靠誰？我缺乏安全感。
    他把我按在胸口。一念間我又錯覺這一切痛與離別都是我們自己憑空製造出來的，其實生活本很美好，按部就班就很美好。
    可事實是第二天後我再也沒見過陳展，他的身影，他的號碼，都隨他的音容一起杳無音訊。
    離別的前一晚他將我送回家，我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麵，但仍是無語。
    也許很多年後我會回憶：有那樣一個男生，我們曾經約定愛情，限定期限，無限浪漫，無限悵惘。但無論如何，都隻是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