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各自沉吟，怎麼不是？生活中有太多怪圈，繞來繞去沒有終點，恐怖的死循環。
    “這整件事你知道多少？”我問她。
    “不知道多少，”她說：“我也前幾天才聽到，心裏不相信，直到你被……對不起，一切全是我的錯。”
    “好啦，”我說：“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必歉疚，但請你多為自己考慮。”
    “你真好，受傷的是你，卻還為我著想。”她對著我笑，眼神卻飄遠。
    我受皮肉傷，她受的是心傷。
    忽然房門被輕輕推開，有人敲了敲門。
    陳展立在門口。
    關窕看我的眼神，再看看陳展。“我出去買些水果。”和陳展微笑招呼，然後掩門而去。
    沒人說話，他沉默得似乎知道所有。
    終於我忍不住，莫名其妙地替自己解釋：“小小的車禍，謝謝你探訪。”
    “我什麼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我問。
    “發生這種事情，你還笑得出來。你就這樣，有時候有些傻氣。”他在生氣，失去了風度。
    有個男人為了我失去風度。
    “我還能怎樣？”我說：“提著刀去監獄尋仇？”
    他說：“你要弄清楚來龍去脈。這三個人和你堂姐男友合夥做生意，虧個精光，不甘心，所以起了歹念。就數你傻，誰也不綁，偏綁你。”
    他怎麼了如指掌？
    “噯，”我說：“你怎麼老說我傻？”
    他恢複了理智，一下有些不知所措。我牢牢盯著他的眼，教他無所適從。
    “總之……”他語無倫次，“你現在沒事了，好好養傷。”說完逃了出去。
    我喜孜孜的，劫後餘生，果然必有後福。
    關窕進來，我跟她講那三個劫匪的事。
    “他怎麼知道得比我們還清楚？”她也訝異。
    我搖搖頭，“或許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歎一口氣，“沒事就好。這麼看來，這位陳展對你很掛心。”
    我笑而不語。
    “呦，”她調侃我：“兩靨泛紅，麵帶桃花。”
    “姐，”我說：“陳展這人真奇怪，看起來似乎對我很在乎，卻又故意避我。”
    “你說他家有難言之隱。”
    “或許真有。”我有些回心轉意，“或許他真在追求那種朦朧短暫的質地。”
    “那是什麼？”
    “焰火。”
    堂姐恢複一貫洞察的眼神，“你確定不是炸彈？”
    “炸彈我也願意。”我無限神往，方才的陳展，前所未見。青春期能有個男生為自己緊張，夢寐難求。
    “你看看你，”關窕一臉鄙夷，“你現在的表情就像在蜜糖裏打滾。”
    “我心甘情願。”
    “你無藥可治。”
    小傷無礙，晚上關窕送我出院。
    伯母撥開我的頭發研究半天，絮絮叨叨。“我答應弟妹不教你少半根寒毛，你看看，這都少了一大撮。叫我怎麼交待。”
    伯父在一旁笑，“沒事最好，沒事最好。”
    伯母要求關窕留下照顧我，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喝酒。磕破頭不打緊，應付她才最麻煩。
    送走他們，我和關窕倒在床上。
    我說：“你總要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