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目40 第二章 宮謀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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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幾許愛與恨,含淚斬情絲。
掌燈時分,外麵突然炸開了鍋。
我從閫闈裏出來,隻見大隊清廷護衛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滿院子跑,淩亂的腳步聲分明告訴我這是出事的征兆。
那些護衛利箭一般衝進我的屋子,將房間的每個角落都仔細地搜了一遍,我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木凳上,心口一陣顫抖。
“沒有,出去找!”領頭的帶著侍衛呼啦啦地撤到了外邊。
這時,我的眼裏出現了歸思遠的身影,他氣喘籲籲地拖著身子從門外跑來,溜圓的身形活像那輦車下的軲轆。他拍著我的胸口安慰我莫怕,說是那個十七阿哥不見了,皇帝正發狂地尋人。
是夜,歸府被搞得雞犬不寧,上至雙親,下至丫頭婆子,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地埋頭跪在地上,等候聖上發落。
“八阿哥找到了!”一群大太監尖銳的聲音沿著走廊次第傳來。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歡天喜地地站起身來,唯有我一人默默地轉身,淚水滂沱。這一次,我想我完了。
果不其然,婆婆帶著一幹人進來,她蹬開門的時候,我正將三尺白綾穿過房梁。上吊並未成功,我被兩個婆子揪過來,兜頭一連串耳光子。
“好你個小蹄子!”婆婆將竹椅掄起來朝我砸來,生生地落在我的懷裏,頓時間滿口腥鹹,“該殺的,怎麼玩不好,偏生把小阿哥擁下水!還好阿哥平安無事,又怕連累咱們,才說是自己失足,不然非要誅九族的呀!”婆婆氣得在地上直跺腳。
我不能矢口否認,十七阿哥的確是被我推至水中。昨日在後園,他喊住我,拉過我的手扳開,把一枚雙魚香囊塞進去,而我就順勢按住他的雙肩,將其推入荷塘。
可我始終不明白,既然他未向皇帝稟明落水真相,那婆婆又為何知道凶手是我?莫不成連小狗也會說話?我窩在牆角,將那日的場景層層鋪開。
十七阿哥並不會鳧水,當時我見他在冰冷的水池中掙紮的摸樣,心忽然軟了一下,俯下身去拉他時,隻聽見樹叢後一陣響動,慌亂中我鬆手就跑。後來我還在慶幸,跑出來的隻是一隻小狗而已。可我忘記了,它是歸家大小姐柚香的寵兒,與主人形影相隨,它的出現意味著歸柚香也在,且目睹了我行凶的全過程。
向婆婆告狀的人一定是她。
市井上傳出了這樣的言論:這回歸家要發達了,阿哥失足落水,是被歸家的小姐救上來的……
不僅是外頭,對這件事府裏吵得更熱,“你瞧見沒,皇上可心疼小阿哥了,一寸也不肯離開。現在雖廢了個太子,可我看啊,不久的新太子必定是他的,不然為什麼此次秋獮單他一人跟來了?”
“可不是嘛,那將來咱們柚香小姐豈不是成皇後了……”
這席話,總會在無形中給我一種重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夜晚,有悠揚的琴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那是歸柚香為十七阿哥彈琴解悶呢。我躲在朱紅的石柱後,看他被她的琴音所迷醉,心底莫名滲出一股醋意。
我很清楚那種叫一見鍾情的東西已經開始織成漫天羅網,束縛我的左右,我必須以理智作剪,果斷地將它捅破、撕碎。
叁。兩情如絲麻,脈脈對長燈。
我終究是沒有被這場看似是鬧劇的落水事件所牽連,十七阿哥向皇帝掩埋了真相,可這場鬧劇到頭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皇上回宮的那日,歸柚香一同隨去做阿哥的侍讀,我躲在房裏並未出門相送。我病了,確切地說是不想看到他與她同乘一輦時而湧上心痛和糾結,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看她時那含情脈脈的眼神。
柚香在宮裏似乎很吃香,我聽父親說,十七阿哥賜她一表字——冷蕊。說她冷豔動人,如牡丹花蕊,最配此字。
而我,在歸家的地位越來越臭,自從上次惹禍後,公婆二人全視我為睚眥,隻有歸思遠一個人對我好得不得了,如香餑餑一樣。他會把新出爐的香瓜子放到樹蔭下晾涼,一個個地為我剝開,裝入搪瓷的瓶子中送給我。這時候,我會欣然接受,然後打開與他分吃。
閑在的時候,我會跑到外麵一個叫素心庵的地方去,這裏遠離塵世,可以修身養性,將那些該忘的貪嗔癡念全部打消。庵裏的女主持法號青若,生得慈眉善目,待我極好。
後來的日子,歸家的地位一步登天。
皇帝昭告天下退位,將位子果真傳給了小兒子十七阿哥,而自己順理成章的當起了太上皇。在他退位之前,納了有生之年的最後一位妃嬪。歸柚香因秀外慧中,德才兼備而入主威福宮,加封蕊貴妃,是年,她十八歲。
其實我一直在暗中高興,看上她的人不是十七阿哥,而是那個又老又醜的皇帝。
與此同時,我也聽到了我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我和歸思遠要結婚了,婚禮定在了來年暮春。
所以那整個春天,我的心一直在忐忑。父母在忙著籌備婚禮,那些時日,歸思遠每天都會穿一遍禮服,在鏡子前左照右照,而後笑嘻嘻地拉著我的手問道:“婉瑩,嫁給我高興嗎?”
我為了不掃他的興致,會強硬地扯出一抹笑,“高興。”而歸思遠傻瓜一般地信以為真,全然看不出我心底的苦。
於是,我卑劣的上演了一場苦肉計。新婚前夕,我提早約好歸思遠來我房裏,然後掐算好時間,在他進屋的前幾秒切破手腕……
婚禮就是這樣被擱淺了,他日日侯在我床頭,生怕我又有絲毫想不開的地方。歸思遠伏在床榻邊,將腦袋抵在拳頭上,滿心委屈地說:“我知道你嫌我,你喜歡那個皇子對不對?”
一時間,我啞然失語,將雙眼睜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