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人質】
    汽車緩緩地行駛在街上，曾則和莫姵姵坐在車裏，緊貼在一起，西服褂子蓋在身上用來向司機師傅掩飾下麵齷齪不堪的場麵。
    這天恰逢重慶的集市，道路水泄不通，曾則坐在裏麵焦躁難安。突然外麵一陣騷亂，隻見瓜果蔬菜頓時間滿地滾落，他探出腦袋，看到有人在追逐幾個青年。
    莫姵姵看到地上散落下來的傳單就知道，這必定是一些宣傳抗日的愛國者，國民政府一向視這些人為睚眥。她看到曾則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
    “他們會被殺掉嗎？”她問曾則，從他堅定的神情上就可以找到答案。
    “他們不一定是共黨，或許隻是希望國共兩黨能夠團結一心。”莫姵姵看著曾則，她不確定他會不會聽從自己的話，這就是美色誘惑的終極目標，“我不忍心看著這些孩子被槍決，你放了他們吧。”她的表情暗淡下去，想以此喚起曾則的憐愛。
    而他到底是沒有聽從莫姵的話，那幾個發傳單的青年還是被槍殺了。次日就引發了連鎖反應，學校罷課，市民暴動，舉著條幅上街遊行，聲討蔣政府慘無人道的殺戮。莫姵姵從報紙上看到，許多市民和學生都被捕入獄。
    簫凰拍下手裏的報紙，開始對莫姵姵發火，“你和曾則已經‘入港’多日，難道這就是你給他吹的枕邊風？就為這些學生求個情，放他們出來，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到又如何能讓他倒戈於我們？！”
    莫姵姵低著頭，手裏把玩著一條手絹，道：“他是個把愛情和政治分得分外清楚的男人。”她用這句話來給自己的力有不逮打掩護。而實際上莫姵姵是不想讓曾則的感情世界在她的欺騙之下天崩地裂，也不想讓一個如此深愛自己的男人和她走向決裂的深淵。
    嚴蔻青扯了下嘴角，幸災樂禍地冷哼一聲，似是公報私仇，“我看有些人不是辦不到而是不想辦吧。簫姐，既然她成事不足，不若我們就把曾則捉來交給上級，當做釋放被捕學生的人質！”
    計劃確定後是莫姵姵給他打的電話，她以自己發高燒為理由要求曾則過來看她。莫姵姵的手指轉動著撥號鍵盤，在顫抖，期間打錯了好幾次。
    嚴蔻青就在一旁盯著，斜睨著眼看著莫姵姵顫抖的指尖輕蔑地笑。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讓莫姵姵親手害了曾則而後終生內疚。她知道莫姵姵愛上了曾則，就像當時的自己一樣，她們都犯了做地下工作者的大忌。
    嚴蔻青早就愛過曾則，他對她的身體沒興趣，為此嚴蔻青在性愛時就把自己的尊嚴降低到與牲畜同等的級別，她常常糊塗，不知自己是為愛情而勾引他還是為政治。是莫姵姵的出現讓嚴蔻青妒忌橫生，才把對曾則的這份愛變成了恨，故而她才可以做到決絕。嚴蔻青不知道如果不出現莫姵姵自己會不會也像她一樣進退維穀。
    當時已是午夜時分，曾則用剛學會不久的驅車技術急急忙忙地趕來，一進門，連莫姵姵的人影都沒看到就被簫凰和嚴蔻青兩人挾持。
    莫姵姵的心中充滿了罪責感。
    後半夜的時候簫公館裏一片寂靜，她用熏香將簫凰和嚴蔻青熏暈，找到了關押曾則房間的鑰匙。他蹲在角落裏，看到莫姵姵進來的那一刻，眼裏暗淡無光。
    “你走吧。”莫姵姵為他解開繩子，偏著頭盡量不看他的眼。她不知道，曆史上諸如貂蟬、西施之類的美女殺手是如何做到可以讓一個王朝為之傾覆的，又是如何讓自己的心阻隔掉真情的騷擾，變得刀槍不入。莫姵姵對她們是望塵莫及的，因為她終究無法做到心冷意狠。
    相反曾則則是個寡情的人，被女人背叛，他就不會再有絲毫執迷。他邁著飛速地腳步離開，這遠不是莫姵姵想象的情節，她原以為曾則會抱著她說感謝，然後帶她一起走。她是恨曾則的，本應與他不共戴天，然而兜兜轉轉後卻被風月所誤。
    她一個人坐在床上，良久，門板被人叩響。她以為是曾則，快速地開門，抬頭發現來者竟是江錦禾。他從哥哥曾則那裏聽聞事情經過後就亟亟趕來，中指豎在唇邊，示意莫姵姵保持安靜。
    “跟我走吧，等到天一亮，簫凰知曉你放走了我哥，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江錦禾不等她考慮就抓住她的手往外走。
    莫姵姵一瞬間地愣神，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她風雨飄搖的時候會是這個從未被她賦予真情的男子挺身而出。
    她無話可說，淚水仿佛決堤了一般洶湧而下。單憑這一點她就沒理由拒絕江錦禾，可是這種情感卻根源於感動，到底和愛情無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