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陽光透過窗簾，斑駁撒到雪白的絨被上，慕容灃收緊了摟著蘇明遠的胳膊。
    蘇明遠垂下眼簾，抱住慕容灃的腰“我想我可以換一個地方了。”
    “要回江南了麼？”
    “是。”蘇明遠忍著身上的酸痛不適，咬牙坐起來“既然沛林……那我也沒有必要了。”
    半晌，慕容灃歎口氣“留下吧，就當為了我。”他不肯在人麵前示弱，這已是他的底線。
    蘇明遠一笑“昨夜不過是酒後之事，我都不在乎，你何必？”
    “舍得你的學生麼？”
    “還會回來的，上次那幾位叔叔和我談的就是回江南這件事。”蘇明遠抬頭看著慕容灃“幫我個忙，替我訂一張火車票。”
    管家把蘇明遠的行禮從車上拉下來，慕容灃一身戎裝，蘇明遠身上披著慕容灃的灰色風衣，廣場的閣樓上一群鴿子拍打著翅膀飛起，天空的陰雲籠罩著每個人，一片灰黑的交雜。
    “早上陽光明媚，下午就陰沉沉下雪了。”慕容灃苦笑著拍打著肩上的雪，“快去吧。”
    “你會來江南麼？”蘇明遠接過管家遞給他的旅行箱。
    慕容灃搖頭。
    蘇明遠拖起箱子，走到檢票的走廊，突然心裏一陣絞痛，眼淚順著眼角滑了出來，回過身望一眼慕容灃。他正抬著頭，好像審視著大廳頂上的壁畫。
    “我這是怎麼了。”蘇明遠擦去臉上的淚痕，頭也不回的穿過了走廊。
    “回去吧。”慕容灃微微合眼“我也玩夠了。”
    蘇明遠拉著箱子，站在站台旁，遠處呼嘯而來的風揚著風衣，烏黑的頭發隨風淩亂著。
    等了一會兒火車才到，人不是很多，先按著號去找自己的床位，好不容易在一堆床裏頭找到自己的位置，卻有一個男人躺在他的床位上，臉上蓋著一本陳獨秀先生創辦的青年雜誌，睡得很熟。
    蘇明遠看對麵那床一直也沒人來，就先拾起男人臉上的青年雜誌自己看了起來。
    “先生……那是我的書。”
    “先生，那是我的床位。”蘇明遠把書還給男人，微笑著。
    男人張嘴不可置信的啊了一聲，又把車票翻出來核實一遍“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床位是您坐的那張。”
    “算了，多麻煩。”蘇明遠笑著把行李翻到床下。
    “先生，我叫程信之，不知道先生貴姓。”
    “免貴姓蘇，蘇明遠。”
    “哦，蘇先生。”程信之點點頭，“您到哪？”
    “雲台，您呢？”
    “我……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