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蘇明遠夾著高腳杯，斜在沙發上，看著學生們在燈光下踩著笨拙的舞步，但他看得出，他們很高興，刁老師和文紅緩慢的練習著步子，時常可以聽見踩了對方腳而發出的嬉笑聲。
    那麼像當年在江南渾噩而過的日子，燈紅酒綠，他的舞跳的極好，尤其是當眾人都因為音樂太快而停時，他則永遠成為全場的焦點，把女舞伴轉的頭昏腦脹，大廳裏隻剩下他懷裏女人那片雪白的疊紗長裙在燈光下旋轉飛舞。
    周永亮把麵具捏在手裏，倒了杯水，回過身看到蘇明遠斜身翹著二郎腿，雪白的高領襯衫，皮帶束著纖細的腰，純黑的西褲襯著纖長的雙腿，或許是有些醉意，眯眼望著大廳，豔紅的唇色在白皙的皮膚映襯下散發出妖冶的氣息。
    “我的天，那是蘇老師麼？”文紅氣喘籲籲的搶過周永亮手裏的水，喝了兩口，小聲的跟周永亮說“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
    周永亮奪過文紅手裏的空杯子“給蘇老師倒的，你先喝了。”
    “那怎麼了，你再倒一杯唄。”文紅捅了捅周永亮，調皮的一笑“快去獻殷勤。”
    “我……我這叫尊敬老師，他在喝酒呢，不然喝個爛醉如泥……”
    “好了好了，快去吧你。”文紅掐了周永亮一把。
    “明遠？”
    低沉沙啞的男音在耳邊響起，蘇明遠恩了一聲，抬頭卻看見一副金色羽毛裝飾的精致麵具，好笑的歎口氣“四少……”
    慕容灃坐到蘇明遠身邊“你喝醉了？”
    “一點點。”蘇明遠盯著高腳杯裏剩下的酒，輕輕一晃。
    周永亮轉過身才要走過來，卻看見那個帶著金色麵具的男人捏著蘇明遠的下巴，腳下的步子突然就停了下來。
    慕容灃一笑，拿過茶幾上的孔雀麵具，才要碰到蘇明遠的臉，蘇明遠就一把扯開慕容灃的麵具，把自己的也扔到一邊“你見不得人麼？”
    “那就不戴。”慕容灃一笑，把蘇明遠攬到自己身邊，輕聲耳語“會跳舞麼？”
    “怕你不會。”蘇明遠拽起慕容灃“走啊。”
    蘇明遠習慣性的攬上慕容灃的腰，卻被慕容灃拉開，架到自己肩上“女人的舞步你會麼？”
    “哎呀真麻煩，你不會就直說嘛。”蘇明遠不耐煩的抱住慕容灃的肩，“不許踩我。”
    周永亮手裏捏著杯子，定定望著蘇明遠和慕容灃熟練地在人群裏來回旋轉移動，再快的速度再窄的空間都踩亂不了的步點，他從來沒想過蘇明遠的舞可以跳得這麼好。
    “不抱著長裙子要輕鬆不少。”慕容灃摟著蘇明遠的腰，蘇明遠揚起下巴，瞥一眼周圍，奇異的眼光幾乎把他們包圍起來“你勾引我。”
    “自作多情。”蘇明遠習慣的踩出男人的步子，一腳踩上了慕容灃，鞋底一滑拉著慕容灃兩個人倒在了大廳的正中央。
    “四少，你好沉啊。”蘇明遠的酒勁湧上腦子，眼前的慕容灃不停幻化成各種顏色的光。
    “還來麼？”慕容灃腿上用力，架著蘇明遠站了起來。
    “音樂還沒停吧，現在離開是不禮貌的。”蘇明遠的胳膊攬上慕容灃的脖子，腰上的雙手握的更用力。“音樂要快了，你如果不行的話，我帶你。”
    文紅跑到一邊去，跟刁老師說音樂太快了，跟不上，刁老師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大廳。
    “刁老師，您怎麼了？”
    “你看。”刁老師指著蘇明遠和慕容灃。“咱得好好跟蘇老師學學，這家夥會跳舞也不早說，提前教教學生們。”
    慕容灃的風衣旋轉的卷著蘇明遠，場內寂靜的欣賞著舞會的壓軸一場。
    一個壓身，蘇明遠直著身子抱住慕容灃，靠在他的腿上，兩個人臉近的可怕，呼吸聲清晰可聞，慕容灃的溫熱的鼻息弄得蘇明遠頭腦發昏。
    半晌慕容灃才把他拉起來“跟我回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