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徹子。”
    “在。”
    ——
    冬祭祭壇設在恒青峰顛，山路被曆任玄泠帝的轎座仗伍磨得踏實，照舊少有路人。
    守在轎座外的小徹子掀開軟簾子。
    本來冬祭時，玄泠皇帝轎上的簾隻得用蘆花壓的薄片。皇上衣著，隻用麻製的衣衫。
    奈何小徹子愛極了護主，總自個兒悄悄把兩篇蘆花裏填進不透風的棉絮之類，又在麻衣上動動手腳，穿著保暖，又很是輕薄。以至塵曲信誓旦旦地向天下人言說冬日穿蘆花禦寒的妙處，每每惹得一幹百姓臣子感慨萬千，涕泗縱橫——
    瞧瞧，他們皇上多賢惠，多體恤民情，多以身作則……
    ——
    “都備好了？”穿著麻衣的皇帝懶懶開口。冬祭的禮冠和象征祈福的抽芽枝條，卻被扔在轎子的角落裏。
    “是。”
    ——
    一盞茶後，塵曲衣著麻衣站在冷霜裏，目送護皇上前往祭壇的隊伍遠去。
    回頭，少年執意地拿了件毛裘給他覆上。清秀眉眼眯起，卻似憑著日趨挺拔的身形，多了三分英氣。
    “朕……咳，本公子出去轉一圈，那事無趣，你代我做。”塵曲被擁在雍容的兔毛裏，嚴肅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經。
    “是。”少年盯著男人故作的嚴謹，笑著俯首。
    塵曲滿意地頷首，轉身想要離去。倏忽，想起感染風寒的護國將軍……
    一心一意但求玄泠安穩的戴將軍，若知道皇帝如此輕慢於祭天的禮節，置玄泠之“天佑”於不顧——又會，怎麼想？
    塵曲眉眼彎起，唇角也彎起，卻頗幾分清冽意味。他回身。
    “小徹子。”
    “找端正的人，你要好好地做。”好好地，給【他】的玄泠盛世祈福。
    ——
    “是。”
    像塵曲看著送皇上往祭壇的隊伍遠去，少年站在霜地裏，看裹著雪白兔裘的男人離開。
    ——
    “皇上，請下轎座。”簾外侍衛神色恭敬。
    蘆花做的簾子裏，皇帝聲色沉凝：“開簾。”
    轎簾從兩旁掀開。轎上的人執著樹枝，禮冠端正。俊逸臉上的神色，是急急低頭的侍衛不曾見過的肅然。
    皇帝走上祭壇。
    若人有心，會怪道今日竟不見了小徹子。
    ——
    塵曲摸摸身上的兔裘，一撮一撮地撚著白色絨毛、這兔裘衣是個上品，白凱凱得沒有半分雜色。油光水滑，觸手生暖，摸著一片溫軟，一根硬茬也無。
    桃花妖給他的。確乎地說，是桃花妖從賴在桃花林蹭吃蹭喝的某魔王府裏頭搶來塞給他的。
    想起某位對桃花妖的驕蠻甘之如飴的魔王，塵曲微笑。
    那魔王愛寸步不離地守著桃花妖，神經癱瘓似的冰凍臉一對著桃花妖就燦爛成一朵菊花，看得人腎疼。
    絕的是，隻消瞥一眼桃花，那魔王就知道桃花妖想做桃花釀還是泡桃花浴；隻消桃花妖張一張唇，那魔王就曉得今兒要做桃花餅還是糖葫蘆。洞察後，立時是鞍前馬後樂得辛苦全部備好。態度良好，行動積極，直看得塵曲要給他立塊【模範相公】的牌坊——
    隻是抬頭對上那張死人臉淩厲眼刀，塵曲俊傑（識時務者）地打消了念頭。
    ——
    兩年前，魔王走了。
    一年前，他和桃花妖第無數次試著用魔王留下的大糖缸滾糖葫蘆的糖皮兒，不小心砸碎了據桃花妖說滾了幾百年糖葫蘆的糖缸。
    聽桃花妖神色飛舞地誇耀那魔王手藝的精致，他嘲笑桃花妖吃了幾百年糖葫蘆卻還是滾不來糖漿。
    桃花妖一愣，神色更飛舞地告訴他那魔王做的糖葫蘆有桃花味，還會裹上蜂蜜。
    ——
    兩年裏，桃林再看不見那個做了幾百年糖葫蘆的魔王。
    ——
    冬至秋梢的白霜裏，酒旗斜郭。
    偏僻地境照樣不能免俗，舊的明顯的暗色布旗斜在霜色裏，大大寫了個【酒】。此處恒青峰山口，再往外兩三裏，就是京城的市集。
    守在酒家門口的老頭兒裹著顏色些許駁雜的裘子，蜷在端端的三腳椅上看了塵曲眼。也不理會來者衣著華貴，徑自闔了眼繼續打瞌睡。
    塵曲鬆了鬆手中蹂躪的兔毛：“可有好酒？”
    老頭兒打個嗬欠，冬眠般呢喃。
    “……自然有……都是好酒啊……”
    “四月冬……六月秋……
    九月夏……十二、春……”
    ——
    塵曲眼睛彎起。抬頭，才看清酒館前的牌匾。
    【十臨】。
    ——
    抬步走進去，塵曲回頭，眼眸再彎：“先生，便沒有十一春？”
    ————————————明天補的分界線——————————————
    適南的學校停水停電~(≧▽≦)/~
    but明天返校~~~~(>_<)~~~~
    but爭取寫完這章~(≧▽≦)/~
    (⊙o⊙)啊！新的攻要露臉了，好羞澀~~~~(>_<)~~~~
    becarefor!隻是露臉qwq神馬都不會發生qwq要相信我qwq
    最後，還是那四個字。
    【未完待補……】
    再加六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