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開始選秀，民間朝廷早早備下適齡女子一千。傳聞，此次選秀，三輪皆由帝塵曲親自把關——口誤，是親自旁觀。
    鑒聖上沒有妻室，召開選秀又是舉朝臣子勸諫了五年曆盡辛苦的成果，塵曲本回“有失大體”的決定倒是無一人敢反對——
    不，還是有剛正不阿而守原則的人出麵——例如戴將軍。今日為止失蹤了三月的皇帝忽然出現在早朝上，眾目睽睽下從護國將軍視野的背光死角跳上龍椅，再從護國將軍視野的麵光死角一腳踹翻那把搖椅，宣布將親自選妃後，失去搖椅隻能坐在台階上的護國將軍便申出反對言論。
    ——
    “嗬，護國將軍說說，為何不好？”
    戴顧羽清清嗓子，“九五之尊……”“打住！朕不想聽那套老頭子老掉牙的言論！”
    下麵數十排老掉牙的老頭子怒目。
    ——
    “不，末將隻是說，皇上要注重龍體。”戴顧羽氣定神閑。
    塵曲挑眉，“哦？”
    戴顧羽轉身向小徹子，“小徹子。”
    徹子兄一個激靈。“皇上身體抱恙，幾日前太醫還說不易多動，不然會龍體不適，是否。”
    小徹子抬頭，猛地低頭：“是！”
    太醫確實如是說，不過……
    戴顧羽抬眼，眼角略眺，“皇上便安心等著，末將給皇上挑【美人】吧。”
    塵曲眯眼，“篩選的臣子是你？”
    “沒錯。”“那朕必須得去了。至於不宜走動……小徹子——”
    “是——”徹子兄淚目。
    “軟架。”
    ——
    小徹子拍拍手，便見四人抬了頂可以睡臥的軟架上來。架子的形狀同將軍府華氏用的一般無二，隻是上麵鋪張地裹了錦繡，還鋪著張雪白羊毛氈子。
    “不移走動，便叫人抬著去。將軍還有什麼話？”塵曲笑著走下台階。餘下五級到底時忽足底一滑，身形不穩——
    老掉牙的老頭子和沒掉牙的老頭子和不是老頭子的所有人拾袖掩目——
    沒有聲響——
    例如“啪、轟、噠、咚……”，還有“啊”。
    ——
    放下袖子，老掉牙的老頭子和沒掉牙的老頭子和不是老頭子的所有人看見皇上剛好落在軟架上。調整了姿勢，一腿愜意地搭在另一條腿上，帝塵曲隻手撐頭、風情萬種：
    “退朝。”
    四人將軟架舉過頭，從大殿中央晃蕩了出去。
    小徹子低頭跟上，不知想著什麼。
    ——
    太醫著實說過皇上不易走動。
    桃子吃太多，消化不良。
    ——
    選秀當日。
    塵曲一反玄泠於春初選秀的規矩，時間恰逢秋始。天氣是尋常的颯爽，晴空萬裏，微風波瀾。
    京城裏的百姓閑得自在——皇帝體恤子民辛苦，今日臨時頒布聖旨一道，放一天全國性高普及的假。至於為何隻有京城裏的百姓得閑——
    被派往他處通知的使者，一天時間估計還沒出京城，就得返還複命了。
    ——為何不用良馬，日行千裏？
    千裏馬都用去載美人入京了——皇上選次秀不容易，自然得全國分攤雨露均沾，南來的北往的纖秀的粗暴的膚如凝脂的臉如碳頭的穿衣的暴露的金釵朁頭的荊釵簪頭的不梳頭的當然是各來一份——不，各來一打。
    縱使最後留用的也隻有一打。
    ——京城如此遼闊為何又人人知曉了呢？
    是時清晨，戴將軍登高一呼——氣壯山河，睥睨千軍——
    於是京城裏的人都悟了。至於登高——莫非是那九龍盤桓雕寫騰雲的千足金玄泠帝龍椅——思慮太多——不過是那九龍盤桓雕寫騰雲的千足金玄泠帝龍椅所在的朝辰殿的屋頂。
    將軍金雞獨立——昨日簷上琉璃瓦便少了幾塊，可以站立之處恰好是他半隻腳大小……
    不知是哪個梁上君子——非也，梁上狂徒摸了去。
    看看手中燦黃的薄箋——上書：關於玄泠全國人民放假通知，戴顧羽聲情並茂——神色冰山，語氣冰山。無限循環念了一盞茶，他斂目思索——
    “上樓”時塵曲正在擺弄什麼多米骨諾牌，還是琉璃的……
    聽說是西海對岸的東西……
    又念了一盞茶，戴顧羽嚴肅：塵曲喜歡這玩意？
    多米骨諾牌？再叫人做一副象牙的，一副翡翠的，一副檀木的……
    哢——
    將軍從簷洞落下——非也，飄下，正巧看見龍椅黃橙橙金燦燦……
    ——
    再做一副黃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