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陌上誰家少年郎  48、琴師【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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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奕滿臉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看著羞得麵紅耳赤的秦箏,說道:“恭喜秦箏姑娘覓得良人。”
    秦箏臉上一片胭脂色,害羞帶怯,顯得整個人更加明豔動人:“公子爺,您可別再取笑小女子了。”
    沈奕笑笑,不動聲色地奪了慶格爾泰手裏的酒壺,開口打趣道:“都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可是羨煞旁人的大好事,秦箏姑娘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秦箏被沈奕冠冕堂皇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滿臉胭脂色,很不好意思,嬌嗔地瞪了沈奕一眼,默默轉過身去。
    慶格爾泰滿心不是滋味,剛準備給自己倒酒,借酒消愁,隻見一截細白如凝脂白玉般的手腕突然橫了過來,皎皎如明月,慶格爾泰不由得看直了眼,一個閃神不注意,就被搶走了手裏的酒壺。
    “奕兒……”慶格爾泰瞪圓了眼睛,抬頭看向沈奕,正對上沈奕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心念閃動,頓時什麼話都不會說了。
    “先別急著喝酒,等一會兒菜肴上齊了,吃點兒東西填填肚子再說。”沈奕態度堅決,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毫不客氣地繳了慶格爾泰的酒壺。
    慶格爾泰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可不敢跟沈奕叫板,也舍不得,隻能垂頭喪氣地半癱在椅子上,沒精打采的。
    沈奕心裏好笑,剛準備安撫兩句,就聽見門外響起一陣不疾不徐的敲門聲,有門童來報:“趙公子來了……”
    趙公子,趙唯一,秦箏姑娘的入幕之賓,也是整個媚香閣第一個遴選出來的大才子,沈奕很是好奇,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靜等人進門。
    一身不甚起眼的粗布麻衣,卻掩不了來人出眾的相貌,文質彬彬,風流倜儻,特別是一雙風流多情的丹鳳眼,含笑不語的時候,格外勾人。
    “想必,這位就是沈家三公子吧?久聞大名,今日有緣得見,果真是人中龍鳳,令人折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沈奕聞言哈哈大笑,道:“趙公子也是少年書生意氣,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言罷,兩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誌同道合者,一見如故,根本不用那麼多客套話。
    “來人啊!上酒!”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難得遇上這麼一個合眼緣的誌同道合之人,沈奕巴不得痛飲一番,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
    除了君可悅之外,其他三位姑娘均是麵露難色,她們並不是不善飲酒,於煙花柳巷中討營生,千杯不醉乃是基本的技藝,隻是沈家三公子的身份並不尋常,陪笑喝兩杯尚可,若是推心置腹,縱情豪飲,身份上的雲泥之別就顯得格外昭彰。更遑論,自古民間就有俗話,喝酒看人品,趙唯一要是喝醉之後胡言亂語,心直口快唐突了貴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特別是趙唯一的紅粉知己秦箏姑娘,心心念念護著情郎,生怕他吃虧,聽了沈奕的提議,第一時間站起來說道:“公子爺,喝酒誤事,切莫貪杯啊!”
    為了護著心上人,這麼蹩腳的借口都說出來了,沈奕不禁哭笑不得:“秦箏姑娘這是心疼情郎了啊!罷了罷了,先上菜吧……”
    沈奕一聲令下,門外候著的伶俐小廝立馬心領神會,跑下去安排一應事宜。
    沒多久,美酒佳肴便擺滿了桌。
    “不知趙公子如今正做何營生啊?”為了秦箏姑娘的後半生幸福,沈奕難免多嘴兩句。
    “說來慚愧,趙某不才,無甚所長,唯精於琴藝,如今正混跡於煙花柳巷之中,教導各位姑娘琴藝。”
    原來如此,難怪一向眼高於頂的秦箏姑娘會看上這麼一個窮酸書生,果真興趣相同的人更容易互相吸引,也更容易日久生情。不過,這一出鳳求凰的才子佳人戲碼,沈奕並不太看好,當初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哄的卓文君春心萌動,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與之私奔,嫁入家徒四壁的司馬家,於渡口販酒為生,加持家務,白白蹉跎了紅顏。結果呢,男人有錢就變壞,司馬相如發達之後,還不是嫌棄卓文君年老死色衰,一門心思想著納妾,享受齊人之福。可見,人不風流隻為貧,古人誠不欺我也。
    與之相比,趙唯一印堂狹窄,薄唇無棱,一臉薄情寡義的麵相,而秦箏又是個不信命的倔強性子,這一對歡喜冤家,安安分分地過日子倒還好,要是出了什麼冤孽債,必定是不死不休。
    沈奕有心想要提點兩句,但又念及疏不間親的道理,再加之,秦箏姑娘和趙唯一眼下情正濃時,情人眼裏出西施,未必能聽得進逆耳忠言,自己何必枉做惡人,白白惹人嫌呢。
    媚香閣是沈奕一手建立起來的,其中所花費的心血和精力,不足為外人所道,四位姑娘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台柱子,如今秦箏姑娘覓得良人,沈奕由衷替她高興,但也難眠生出些父母嫁女兒一般的惆悵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唯一還是沒能拂沈奕的好意,稀裏糊塗喝下不少酒,此時正毫無形象地癱在桌上,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
    沈奕倒還好,有慶格爾泰在旁護著,替他擋下了不少酒。幾位姑娘輪翻上陣勸酒,慶格爾泰也來者不拒,一口一杯,豪爽痛飲。於他來說,喝酒完全是小菜一碟,信手拈來的事,別說是南朝微甜的果酒,哪怕是北國辛辣的烈酒,慶格爾泰也是一口一碗,毫不畏懼,幾位姑娘這才見識到了慶格爾泰的海量,難免有些悻悻的。
    最後,喝得有些暈頭轉向的沈奕半倚著慶格爾泰離開了媚香閣,臨走時,大手一揮,慷慨地留下了不少銀錢,並笑稱是贈予秦箏姑娘的嫁妝,惹得秦箏麵紅耳赤,其餘三位姑娘捂著嘴,偷笑不止。
    回府邸的路上,沈奕酒飽飯足,頓生困意,再加之喝了點酒,夜風一吹,倦怠感也跟著襲來,即便是靠著慶格爾泰寬厚的肩膀慢慢往前行,也開始前腳絆後腳,走得磕磕絆絆的,慶格爾泰心疼,一把將人攔腰抱了起來。這行人來來往往的大街上,沈奕很不好意思,掙紮不止,慶格爾泰生怕他又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隻得將人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沈奕這才漸漸安生下來,或許是因為精神不濟,問話的聲音甕聲甕氣的:“慶格爾泰,秦箏姑娘和趙唯一公子的事兒,你怎麼看?”
    慶格爾泰隻幽幽地吐出四個字:“好事多磨。”
    沈奕忍不住笑了,果然,他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還真是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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