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陌上誰家少年郎  49、了空禪師【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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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佳節剛過,向州城就迎來了一個聲名遠播的大人物,曾經給祁國天子講解過佛法的了空禪師。
    沈奕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就曾聽說過了空禪師的威名,如今有機會能聆聽大師講解佛法,更是激動異常,當下便拍板決定前去拜會一二。
    沈奕到訪時,了空禪師正在寺廟的大堂裏講經說法,渾厚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不疾不徐地輕聲頌道:“我借此生修我身,果報因緣不求神;輪回六道心無礙,再踏蓮花入凡塵!”
    聲如洪鍾,字字珠璣。
    底下烏拉拉地坐滿了人,沈奕來得晚,不好意思弄出大動靜,偷偷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靜下心來,認真聆聽佛法。
    一個時辰之後,講解完佛法的了空禪師在弟子們的簇擁下離開了。
    沈奕站在角落裏,若有所悟。
    這時候,很多百姓都認出了沈奕,爭相過來跟他打招呼,說著各種吉祥話,沈奕也逐一回應了,言辭懇切,沒有半分盛氣淩人。
    “請問,是沈大人嗎?”小沙彌一臉肅然,垂著眼,不悲不喜,看不清表情。
    沈奕點了點頭。
    “沈大人請跟我來,了空禪師有請……”
    了空禪師竟然知道自己,沈奕簡直受寵若驚,匆匆告別了團團圍堵著自己的老百姓們,誠惶誠恐地跟了上去。
    一間清靜的禪房內,佛像莊嚴,氣氛清幽。
    “大師。”沈奕雙手合十,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了空禪師含笑不語,直直地看了過來,見沈奕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正是大富大貴的好相貌,隻不過,這孩子眉峰偏細,鋒芒盡露,一看就知是羈傲不遜的張揚性子,日後容易招致禍端。而其中,最讓了空禪師在意的,是沈奕眉間隱隱纏繞的黑氣,雖然並不厚重,但也能看出這孩子心思極重,應該是憂思過重所致。
    所謂的執念,放不下的才叫執念,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正所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萬不可小覷放縱。沈奕這孩子,目光澄澈,想來也是個有慧根的,毀之可惜。
    “沈施主不用多禮,請坐。”
    沈奕不敢造次,按照了空禪師的指引,規規矩矩地盤腿坐下。
    了空禪師對沈奕的印象還不錯,有心想要開導他,閉眼念了一句佛號,說道:“阿彌陀佛……都說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剔骨鋼刀,財是惹禍根苗,氣是下山猛獸。沈施主在向州城施行仁政,愛民如子,廣結了不少善緣,這可是大好事,奈何眼下又是青樓,又是酒樓的,豈不是愧對了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好名聲?”
    沈奕聽得膽戰心驚,強裝鎮定地笑道:“大師此言差矣。正所謂,無酒畢竟不成席,無色世上人漸稀,無財誰肯早早起,無氣處處受人欺。沈某自認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吃五穀雜糧,生七情六欲,酒樓也好,青樓也罷,都是些滿足口腹之欲,或是放鬆娛樂的消遣之地,生而為人,尋歡作樂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人活一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來去聚散匆匆,若是不能及時行樂,活著還能有什麼樂趣。”
    了空禪師笑而不語。
    沈奕卻打開了話匣子,不打算就此罷休,自顧自說道:“沈某平生無甚所好,唯一喜歡的就是讀些亂七八糟的閑書,不巧前幾日,正好讀到了這麼一首詩,言及,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裏邊藏,誰能跳到牆外頭,不是神仙也壽長……”
    念及此,沈奕還挑眉看了了空禪師一眼,見對方依舊不動聲色,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不得不暗歎一句,真不愧是得道高僧,光是這養氣的功夫,自己就是拍馬也不能所及。
    “沈某覺得這話說得半點根據都沒有,完全就是一派胡言!要知道,無酒不成禮儀,無色路斷人稀,無財民不奮發,無氣國無生機。依沈某之淺見,與其因噎廢食,不如錘煉本心。正所謂,飲酒不醉量為高,見色不迷真英豪,非分之財君莫取,忍氣饒人禍自消。大師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了空禪師還未開口,剛才帶沈奕過來的小沙彌倒先忍不住了,怒氣衝衝地嗬斥道:“沈施主切莫強詞奪理!”
    沈奕不屑地冷哼一聲,剛準備開口駁斥,就聽了空禪師淡淡說道:“沈施主言之有理,是老僧想茬了。去,給沈施主準備文房四寶來……”
    “大師……”沈奕一頭霧水,這又是在演哪一出啊?
    “沈施主,請吧!”
    沈奕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多想了,思慮片刻,提筆寫道:“酒助禮樂社稷康,色育生靈重綱常,財足糧豐家國盛,氣凝太極定陰陽。”
    了空禪師看後哈哈大笑:“果真是字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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