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申看顧花若已經看了小半個時辰。
    顧花若枕著他的手臂，睡得很沉。
    如果是平時，被一個人這樣毫不掩飾地盯著看，哪怕再微弱、哪怕隻有一個刹那，顧花若也一定會察覺到。但是也許是昨天所經曆的變故太多，又或者……晚上太過勞累，他此刻睡得幾乎不省人事。
    或許，也有對身邊人的信任和安心？
    嗐，大早上的，胡思亂想。
    顧申眼眸盛著笑意，看著顧花若的睡顏，視線向下，掠過修長的脖頸，薄衾外還露著一截白皙的肩膀。
    美得像一幅畫。
    就這麼一幅畫，顧申整整看了半個時辰，好像還沒有看夠。
    從當初那一劍起，他就開始一邊療傷、一邊慢慢說服自己放棄顧花若，胸口的傷早已養好，心裏的傷也好像已經不那麼痛了。昨日他本已決意離去，從此相忘。
    誰知峰回路轉，現在這個又高傲又嘴硬又心狠的孤劍閣主竟然軟軟地躺在他的懷裏，和他一起睡去、一起醒來，這種完全擁有一個人的感覺讓顧申愜意地眯了眯眼。
    窗戶昨夜被他關上了，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總不會荒淫到一覺睡到了中午吧？顧申正這麼想著，就察覺到顧花若的氣息略微改變，知道他醒了，便帶著一臉陽光低頭去看，卻看見自家主子正咬牙切齒地瞪著自己，早上醒來迎接他的不是情人甜蜜的早安吻，而是殺氣騰騰、從牙縫裏逼出的幾個字：
    “顧——申！我、要、殺、了、你！”
    可惜語意雖然夠狠戾，聲音卻還帶著晨起的慵懶懵懂，莫名便帶出一絲撒嬌的意味。更何況，他此刻未著寸縷不說，還枕著顧申的手臂，這副模樣未免欠缺了些許氣勢，也沒有什麼說服力。
    是以他的影衛聞言非但不怕，反而竟然悶聲笑了笑。
    顧花若掙紮著想要起身拔劍，顧申便側身輕輕將他壓了回去，在他唇上一吻，然後俯在他頸邊低笑道：“主子是想……在床上殺了屬下麼？”
    顧花若怔楞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現在正“坦誠相對”，顧申的一隻手臂在自己頸下，另一隻在被子下麵，正環著自己的腰，再往下……
    顧申眼見自家主子的臉突然變得通紅，急忙一個翻滾，顧花若已經一掌劈在他方才躺的地方，楠木的床板“哢哢”響了幾聲。
    嗐，床塌了，摔著的還不是你麼？
    顧申心裏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伸手捏了捏顧花若的鼻子，不待他發飆，急忙翻身跳下床去。他身上自然也是什麼都沒有，顧花若的臉“唰”地染上了一層紅，他偏過臉去，口中低聲罵道：“流氓、混蛋！”
    顧申迅速套上褲子，來到床邊，掰過顧花若的臉來，捏捏他滾燙的臉頰，笑道：“是是是，屬下流氓、屬下混蛋，屬下不這麼下床，怎麼服侍主子起身？”
    啊，主子的臉軟軟的，戳起來真是太有趣了……
    平時雖然也是顧申服侍他起身，但可從來沒有這樣一絲不掛。顧花若一把打開他的手，有些別扭地道：“你……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