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申回去打開瓷瓶，輕輕嗅了嗅，草藥混合後的香氣清淺，不知是什麼成分使得這傷藥聞著就令人發苦。顧申嗅著這味道，眼神飄遠了片刻，那張平凡的臉，線條也變得十分柔和。
    他似乎聽見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清揚的笛聲，曲聲婉轉，吹著吹著，卻突然斷了。
    顧申回過神來，將下意識伸到腰間去的手收回來，自嘲地一笑。
    他現在隻是個影衛，怎麼會帶著笛子？
    將瓷瓶重新蓋好，然後和那玉瓶一起貼身收好，顧申卻隻是草草地給自己上了些影衛常用的傷藥。這幾日看起來都很平靜，那麼就沒有必要用那些稀罕的好藥。
    至於傷口會因此而多疼幾日，他又怎麼會在乎這點小事？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顧花若起居的西苑，在院外碰見了顧子，顧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就一閃身潛伏起來。
    顧申躍到樹上，感受到除自己之外還有八個影衛的氣息。顧花若難道真的突然發了善心，肯讓他好好休息？
    顧申故意放出一點氣息，讓顧花若能察覺到自己，然後跳下來，在房門前單膝跪下。
    他剛才從窗戶裏已經偷偷瞧見顧花若慢慢睜了眼，那種初醒時無害又懵懂的模樣冷不丁就撓了他的心，讓他差點一時衝動就直接翻窗進去，把那隻慵懶的貓攬進懷裏，惡意調戲或者狠狠蹂躪。
    嗐，可惜這種名貴的貓，他養不起。
    顧申強行壓製住突然湧上的占有欲，一動不動地跪在門外。而那隻貓大約是故意在折磨他，隔了很久，才懶懶地開了尊口：“進來。”
    聽那慵懶得叫人骨頭都聽酥了的聲音，顧申就知道自家主子雖然已經醒了半個時辰，卻八成還躺在床上。這真是破天荒的事情，難道為了故意折磨他，連自己雷打不動的作息都願意改變？芙蓉苑那邊的早膳估計都已經準備擺上桌了吧。
    顧申一邊想著要不要叫人去通知一聲，免得等顧花若過去時飯菜已經涼了，一邊低眉順目地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顧花若斜斜倚靠在床頭，道：“不是叫你回去好生休息嗎，來這裏做什麼？”
    他身上的裏衣睡了一晚已經有些淩亂，露出半片胸膛。顧申目不斜視，低頭專心看著顧花若那雙雪白的鞋，回道：“屬下昨日惹惱主子，希望主子能讓屬下隨侍，將功補過。”
    要不是出於這樣的考量，他怎麼會放棄難得睡懶覺的機會，巴巴地趕著來當值？
    顧花若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似笑非笑：“你欺上瞞下，即使在外麵犯的也是死罪，更何況你還是影衛，按規矩非得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以儆效尤，你想的倒好，這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