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涯顯然不相信地打量著顧申：“我看你剛才身手敏捷，可不像受了此等重傷的模樣。”
    顧申也不答話，直接伸手將身上黑衣扯下，滿身密布、層層疊疊的猙獰傷口便暴露在空氣中，江無涯不禁“呀”地叫了一聲，退後一步。
    顧申沉默地站在他麵前，江無涯上前摸了摸他的傷口，淡嫩的血色便爭先恐後地爬上他的指尖。
    這身傷，真得不能再真。
    江無涯雖涉世不深，卻也知道別人家犯了錯的下人是不能幫的。他見到這沒表情的人竟藏著如此可怖的傷口，雖不免同情動容，卻也隻能歎口氣道：“這是你們孤劍閣的事，我管不了，你若真忍不了，去求求你們閣主，我看他也不是會見死不救的性子。”
    哪知他此話一出，一直麵無表情表現得十足是個規矩下人的顧申卻突然變了臉色，仿佛極度驚恐般蒼白著臉，聲音似乎都帶著點顫抖道：“不、不可……”
    江無涯被他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禁不住問道：“怎麼？”
    顧申卻搖搖頭道：“小人也是病急亂投醫，江大俠不肯賜小人傷藥便罷，還請江大俠千萬不要對小人的主子說起此事。”說著他微微抬起頭，正好讓江無涯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否則，小人必定性命不保。”
    江無涯雖然年輕，卻也已經有了些俠義之風，看到顧申身上的猙獰傷口，其實已經有些同情，現在見他這副模樣，更是動搖。
    他沉吟片刻，突然眼眸一轉，不知想到什麼，自己躊躇了一會，看向顧申道：“要我給你些傷藥，也不是不可以……”
    顧申心下疑惑，不知他能想出什麼計劃。臉上卻不露分毫，而是裝出急切的樣子道：“江大俠果然宅心仁厚。”
    “你先別忙謝我……”江無涯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這是上好的傷藥，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它就是你的。”
    顧申一聽這話，便也知道了江無涯的打算，不由在心裏暗笑著歎了口氣。江無涯雖然看起來比一般年輕人成熟些，但火候果然不夠，一般的下人怎麼會受到如此嚴酷的刑罰？而且他未免也太輕信於人，他這一身傷雖然做不了假，但故意將影衛打成這副模樣然後來探他口風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畢竟除他之外的影衛，確實冷心冷情，忠心不二，即使無緣無故被活活打死，也絕不會生出半句怨言，吐出半個“不”字。
    而江無涯也確實不知顧申身份，隻道他是個下人，所以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來打探孤劍閣消息，如果知道自己麵前站的是個影衛，他恐怕便會立刻打消這個想法。即便他缺少些江湖經驗，卻也知道大戶人家豢養的影衛都是些無情無心的人，隻對自己主人忠心耿耿，以命相護，絕無背叛的可能。
    顧申遲疑道：“這……”
    “有了這傷藥，你這樣的傷口，兩日內即可愈合。”江無涯想了想，又道：“我不會問你太過機密的事，也不會告訴別人，此事隻有你我二人知曉，我保證不妨礙你對你家主子的忠心，如何？”
    顧申想了一會，又看了眼桌上的瓷瓶，遲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