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桌子上，而房間裏依舊一片黑暗。
    現在還是晚上，顧向南卻在我和餘越的房間裏。
    不，這個房間本來應該是顧向南的，他在門上做些手腳並不是很困難。
    我還沒站起，他卻先俯下身來，伸手撫上了我的臉，用無名指和尾指貼著我的脖子做出了撫摸的動作。
    我隻覺得一陣惡心煩躁，想要扭頭避開他的手，他的另一隻手卻也撫了上來，用輕柔卻不允許我逃避的力道固定住了我的頭部。
    “小君，”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以前那樣溫柔，卻不知道是不是以為夜晚的原因顯得危險異常，“你就那麼厭惡我嗎？”
    他篤定的語氣令我一驚，背部微微僵直，但隨著他的手指在我脖頸處摸索，很快我又放鬆了下來。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試探，畢竟是不相同的兩張臉，他即使懷疑我做了整容，也不可能從我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證據。這時我倒是十分感謝臉上的毛病了，沒有表情就不會露出破綻，況且現在光線微弱……
    這時，他忽然鬆開了固定在我頭部的雙手，正當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將我整個人抱住。一瞬的怔愣過後，我迅速抽出匕首抵住了他蹭在我肩膀上的下頜。我想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然而顧向南似乎沒有察覺到一般又將我抱緊了些：
    “小君，對不起，當初的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氣息噴灑在我異常敏感的頸側，讓我差點沒直接把匕首往他喉嚨一送，他的聲音裏帶著委屈，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子，“我和季雨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簡單的合作關係而已，隻是我必須要在他們麵前裝出另一副樣子，否則我就會失去季家的幫忙。”
    “放開。”我覺得自己的匕首已經陷入了他的皮膚，但顧向南仍舊一動不動。
    “小君，你知道嗎？雖然我剛開始的時候十分厭惡你，因為你自大、驕縱，學習成績一塌糊塗，我也嫉妒你，因為你雖然很多地方都不好，卻總是有人包容你，你過著我連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生活，但你是那麼愛我，我是知道的，你答應我的事情全部都做到了，為我放棄了你以前的酒吧生活，有很努力地去學習那些對那時的你來說完全是天書的課本，為我鋪好未來的路，這一切，讓我不由自主地無法再放開你了。”
    “……”原來他有注意到嗎？但是……
    “但是小君我無法忍受了，我的卑微，我的弱小，即使成為了國際巨星，我也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一個戲子，即使賺再多的錢，我還是一個戲子而已，我想要變強，這樣我的小君就永遠不會離開我，我可以將小君放在隻可以看到我的房間裏麵，雖然隻能看到我一個人，但我會給你幸福的，反正你以前也隻能看見我一個不是嗎？”
    “……”為了變強，於是和季雨合作嗎。
    “小君，對不起，”他又抱緊了一些，完全不在意我的匕首已經變得濕漉漉一片，“我不知道季雨會違反我們之間的契約，打算將你殺掉，那幾天我瘋了一樣到處去找你，可是幾天之後末世就來了……你知道嗎，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覺得我的世界終於又充滿了希望，但是你的身邊總是有那麼多的人，那時的你變得很陌生，變得不再驕縱自大，學會了體貼別人，你的眼睛裏竟然有了我之外的別的男人，我無法承受這樣的結局，我不允許，你隻能是我的，無論如何，你的世界裏應該隻有我才對。”
    “……”我緩緩閉上了眼，把匕首從他的脖頸處移開。
    我感覺到什麼有濕漉漉的東西從我的掌心處滲出，溫熱的，粘稠的。
    “我隻是想要得到你，”顧向南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不起，我不應該再次和季雨合作的，我不應該這麼久才發現他對你的仇恨的，我以為他真的隻是單純地想要拿回他的財產，我沒想到他這麼恨你的。”
    “……”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
    過了三秒，我覺得他應該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將火係異能灌注於匕首中，迅速向他的胸口刺去。然而我的攻擊卻並沒有奏效，因為他的兩指不知什麼時候夾住了我的火刃，寸寸冰霜自他指尖壓下來，直至將我的火焰全部壓製。
    這就是五級巔峰的覺醒者對四級覺醒者的壓製。
    “小君，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即使你無法原諒我，我也不會放開你的。”
    我沉默著，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
    “下次，我會把你帶走，放心，我不會再讓季雨知道了，我會把你放在絕對安全的地方，隻有我知道，隻有我才能打開的地方。”
    說著，他似乎很愉悅地笑了笑，然後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打擾了，祝你有個好夢，小君。”
    我看了看關上的門，又看了看床上正在努力裝睡的餘越，他是在顧向南講“我不應該跟季雨合作”的時候醒過來的，因為我那時分明感覺到了他驚異的目光和小心翼翼翻身的動靜。
    沒有開燈，也沒有揭穿餘越比顧向南還要拙劣的演技，我坐到了窗邊那張椅子上，在月光的寂寞銀輝之下，再次認真地擦拭起我的匕首。剛才一時衝動居然就用了這匕首，現在想起真是後悔莫及。
    我再次將異能灌注進去，匕首上馬上燃起了火焰，和剛才的不同，這次的火焰完全是透明的，不仔細看的話是完全不會被人發現的。但凡是火舌舔舐過的地方，匕首上的血跡就會完全消失，像是從不曾存在那般，使刀刃恢複了最開始的明淨鋒利。
    做完了每日的清潔後，我像平時那樣將它收好準備入睡。
    但經曆了這件事後，睡意卻失蹤了一般遲遲不來找我。
    隻有月光靜靜淌進來，我望著自己的影子微微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