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和諧的城。”錦蘇不由地歎道。
    “是啊！”離岸低頭揉了揉手腕，嘴角含笑，眼神卻十分犀利，“如果忽略他們不太友好的目光的話。”
    這樣的目光，錦蘇並不陌生，從記事起就從未離開過他，他早就習慣了。輕輕鬆鬆地翻身下馬，“你說，隋佐源會在哪裏等著我？”
    離岸也下了馬，雙眼時不時掃過街邊的物品，一幅出門遊玩的富家公子派頭。
    “你們這些權謀者的思想我猜不透，隻是，若換了我到這麼一個地方，肯定找最大的青樓，點最漂亮的姑娘，喝最貴的酒。”
    他一邊說著，拿起小攤上一把金色絲線纏繞著的剪子，目光灼灼發亮，“這個，小爺要了。”
    癱坐在竹椅上搖晃蒲扇的攤主連眼皮子都沒掀開，一幅愛答不理的語氣，“一百兩不二價！”
    錦蘇嚇得瞪大了眼，一把普通的剪刀也就幾文錢，這人開口要價便是一百兩，這張獅子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離岸卻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了銀票，將那把一百兩買來的剪刀隨手就扔進包袱裏。
    “他明擺著是訛詐……”錦蘇的話還沒說完，那位富家公子離岸，已經利索地又將一把一模一樣的剪刀扔進包袱裏，這次滿臉市儈的攤主要價三文。
    接下來，離岸看見金色的剪刀便買，價錢從幾文到幾百兩都有，他照單全收。
    “離公子真不愧是大族之後，出手如此闊綽。”看著滿滿一包袱的剪刀，錦蘇語氣中是滿滿的嘲諷。
    “你大抵不知吧，這金蟬絲剪可是世間難有的，指不定這其中就有真的，那價值，豈是用銀兩可以估計的。”
    將剛剛買下的剪刀遞給錦蘇，離岸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何況，我用的是你的銀子。”
    錦蘇愣了愣，伸手入懷，果然銀票不見了。抬首，見離岸正晃著手中一大疊銀票，“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怕你丟了，代為保管，出門的時候就拿了。”離岸一臉你無須太過感激的表情。
    “我真謝謝你的體貼！”錦蘇扶額，“果然，行醫之人性格都爛。”
    “我的專長是殺人，醫人隻是業餘的，還有，不要拿我和解紅零那個妖人想必！”離岸說話間，已經轉入一家名為‘為誰開’的客棧，出手闊綽地定下一間頂級房間。
    “你們這裏，哪家青樓的姑娘最美？”
    隨後跟進來的錦蘇不小心勾了客棧的門檻，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抬首憤憤地瞪了離岸一眼，實在不想說和他相識！
    肥的滿臉隻剩下肉的掌櫃笑的眼都沒了，朝離岸攤了攤手。
    離岸扔了一錠銀子到櫃台上，肥掌櫃的收了銀子，才不疾不徐道：“姑娘都在雛鳳樓，高矮胖瘦都有，保證個個都是雛。”
    離岸心滿意足地拿過鑰匙，招呼錦蘇上樓。
    房間在三樓，布置的相當雅致，一應俱全。可一想到那八十兩紋銀，錦蘇還是小小地心疼了一下。
    離岸一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將那包剪刀倒在桌上，一把一把地檢查起來。
    錦蘇去開了窗，倚在窗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用看了，沒有一把是真的。”
    離岸不死心，錦蘇走過去拿起一把剪子，好笑道：“真正的天蟬絲剪重三兩七錢，刃口有細微的齒狀，刃身刻了九十九個佛字。這些東西也就騙騙無知小兒，連外觀都沒仿到真品的三分。”
    離岸無言地看著他，自己就是他口中的無知小兒！隻是這金蟬絲剪雖不是什麼秘密，但錦蘇可不像是會關心這些事情的人。
    “你怎麼知道？”
    錦蘇訕訕一笑，“真正的天蟬絲剪此刻在流蘇殿，幼年時我都拿它修建美女櫻的。”
    “你簡直是暴遣天物！”離岸憤憤地低吼，老天爺未免太不公平了，不說僅次於貴司的血獄在這個男人手中，就連金蟬絲剪這種寶貝，也落在他手裏。
    上天是不是對他太好了點！
    錦蘇不以為意，嚴格來說，那把金蟬絲剪是父皇給母妃的陪嫁品，隻是母妃去後，沒人告訴他那把剪刀什麼來頭。
    想起自己來這裏不是遊玩的，錦蘇將剪刀擱下，往旁邊推開，倒了杯茶遞給離岸，“城裏的人怎麼樣？”
    離岸悻悻地喝了口茶，隨手用布將那堆破玩意兒蓋了起來，“隨便拎出一個都能置你於死地。”
    雖然他的話讓錦蘇揍人，但確實不爭的事實。自己雖然有血獄在手，但功力不到家，對付一般人還行，若遇到高手，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何況這裏還是藏龍臥虎的楚河岸。
    “有辦法知道解紅零在哪裏嗎？”解紅零身上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加上他和隋佐源在一起，不盡快找到他們，肯定會出大亂子。
    “這裏打探消息並不難，難的是如何不引人注目。”離岸示意他不要著急。
    錦蘇無語，他今天在街上的所作所為，已經夠引人注目的了。
    似乎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麼，離岸嫌棄地瞥了錦蘇那一身中規中矩的紫衣，有些無奈道：“這裏對朝廷的人十分排斥，你最好忘了你的身份，盡量像一個出門遊玩的富家公子。”
    錦蘇白了他一眼，“難道所有富家子弟都像你一樣花天酒地揮金如土！”那可真是家門不幸！
    離岸卻很認真地摸著下巴琢磨了一番，覺得錦蘇說的有道理，“青樓是消息來源最廣的地方，晚上帶你去收集情報。”
    忍住潑他茶水的衝動，錦蘇再次翻了個白眼，他隻是單純地想去逛青樓吧！
    日落西山，華燈已燃，將楚河岸裝點成了不夜城。
    離岸帶著錦蘇輕車熟路來到雛鳳樓，此時正是生意上門的時候，人來客往笙歌舞曲好不熱鬧，但真不負楚河第一樓的名頭。
    一路上不停有打扮清涼妝容妖嬈的女子朝二人招手，錦蘇皺著眉頭避開，離岸卻大度地握著女子的手吻了吻，不時賽點銀子。
    錦蘇好心提醒他：“你別忘了來這裏的目的。”
    離岸笑道：“當然沒有忘記。”語畢，已經朝著一個才從樓上下來的綠衣女子行去，雙手自然地摟著她，“老板娘，聽說你們這兒的姑娘都是處，是不是真的？”
    老板娘被他攬著往樓上去，搖著團扇咯咯笑出聲，“我們這兒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當然都是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