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生與死  第五十二章:等他死了,你才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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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瀟淺憂行至門邊,解紅零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傳來,不是一貫的玩笑之語,沒什麼情緒,這個時候的解紅零,是認真而無情的。
    他駐步,還未仔細去想這個問題,解紅零又問道:“你若以天下輿論這樣荒唐的話來搪塞我,我會瞧不起你。”想他瀟淺憂這些年來的行事作風,何曾在乎過天下人的看法?
    “那你便瞧不起吧。”他瀟淺憂可以不把天下人的輿論放在眼裏,但那人不行,他是靖國的王,他的一生該坦坦蕩蕩,哪怕做不到萬人稱頌,史書篆刻也不該留下萬人唾罵的汙名。
    “那麼錦蘇呢?”解紅零的問題向來是一針見血。“他對你的情,對你的意,就這樣忽視了?”似想到什麼,他嗤笑一聲,“瀟淺憂,剛才的那個吻,已經令你淪陷了。總有一日,你會成為他的弱點,成為他千古名君的絆腳石。”
    白衣男子垂首,第一縷陽光落在他白皙的麵頰上,映著那道猩紅的傷口,也泛著清冷的白。歲月似乎也格外愛憐這個男子,不曾在他臉上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隻是那雙洞悉一切的眼,變得更加深邃而不可探究。
    忽的,他低低地笑出聲,他想起那個鵝黃宮裝的女子,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若殿下是大人唯一的弱點,屬下哪怕拚著一死,也會護佑殿下平安’。
    彈指間世事變遷,滄海枯桑田竭,曾經在他臂彎中尋求庇護的人,如今再也不需要他的庇護。
    而自己,反而成了他的累贅。
    其實解紅零說的沒錯,錦靖雲曾經說過,眾多皇子中,錦蘇與他最為相像,也最具一統天下的經謀才略。
    隻是,他繼承了錦靖雲的才智,同時也承了他的專情。
    錦靖雲為了蘇木蓮逼宮弑兄,踩著累累枯骨登基為帝,卻在紅顏消損後隱於後宮聲色犬馬,再無半點雄心壯誌。
    錦蘇走上奪位之路,表麵上是被錦夜逼得退無可退,可誰不知道,這一朝驚命,不過是想與那白衣卿相,並肩朝首罷了。
    這個道理,瀟淺憂懂,卻一直不敢說破。
    從前不敢,現在不敢,今後,也不敢。
    很多時候,瀟淺憂心中是有羨慕的。
    解紅零愛的坦然,安皓天愛的執著,錦麟愛的瀟灑,而他自己,連承認愛的勇氣都沒有。
    “你放心,這一生一世,瀟淺憂都不會成為蘇憂帝的弱點。”當年他不承認自己有弱點,又怎會成為錦蘇的弱點?
    何況,他瀟淺憂,何曾需要旁人的庇護了?
    解紅零靜靜地靠在床邊,看著床上半睜眸子的錦蘇,臉上的笑近乎冷漠,輕聲說道:“你聽到了。”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遠,錦蘇雙眸睜開,怔怔地看著帳頂。“你早知道我醒了。”
    解紅零不置可否,“身體恢複的不錯,零兒已經攜帶天水碧玉趕來,想來不日便可到達。”
    “解紅零,我恨你。”錦蘇說的很平淡,一雙眸子也很平淡。
    “我知道。”恨他解紅零的人,不在少數。“你可以選擇,隻要你棄了這天下,他也不會逼你,自然可與他策馬江湖,不問世事。”
    “我這天下便是為他而守。”錦蘇抬手撫上雙眼,不願讓他看到自己淚水滑下,卻忍不了聲音中的顫抖,“我一直堅信,隻要我站在這裏,他隨時都可以看到我。或許有一日,他倦了累了,還會回來的。我若棄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會?”解紅零垂首,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錦蘇,笑的十分自嘲,“至少,瀟淺憂還活著,不是嗎?”
    “等他死了,你才是什麼都沒有。”解紅零用一種安慰的語氣,卻說著很殘酷的話。
    【】
    錦蘇身子見好,人卻不大精神,索性朝堂之上有瀟淺憂,他也樂的清閑,便安心養起病來。
    瀟淺憂沒去追究那個吻,他自然也不會去問。
    那一夜的話,他聽得分明,隻要自己在位一日,那人就不會承認。可若但真棄了這天下,他又怎會安心?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世間安得兩全法?靖國與他,終究隻能擇其一。
    暖風斜陽,錦蘇倚在窗畔,看院子裏落葉紛飛,不知不覺,竟入了秋。
    殿外傳來匆匆腳步聲,陌生又熟悉。
    錦蘇閉了閉眼,一絲笑意在嘴角漫開,那人進了屋,不等他開口,先道:“恭喜十三叔。”
    錦麟行至門邊,微微一愣,隨即笑開,“這聽聲辨認的本事,你可學了七八層了。”
    錦蘇轉頭望去,果見錦麟長身立在殿中,臉上仍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如今,你又是那個逍遙王了。”
    “可你呢?”錦麟斂了臉上的笑意,身子挨過去,與錦蘇並肩而站。突然發現,那個曾經羸弱不堪的少年,已經過了他肩膀,與他站在一處,自己也要遜色三分。“如今外頭都在傳,蘇憂帝要效仿先帝,這天下,也不知是姓錦還是姓瀟了。”
    “隻要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姓什麼,又有什麼關係。”錦蘇滿不在意地笑笑。
    “你應該能聽懂我話中的意思。”錦麟皺皺眉頭,錦蘇為何受傷,他沒有過問,他蘇醒後瀟淺憂再沒有提及過,他也沒過問,可不過問,不代表自己不關心。“你和瀟淺憂之間,究竟怎麼了?”
    “零兒該是這兩日抵達京兆,我身子不適,十三叔能否代勞迎一下?”錦蘇很明顯地岔開了這個話題,視線也飄忽著落在窗畔的雙生風竹上。過了花期,枝頭隻剩下仍舊嫩綠的殘葉,兩個花蒂還在,呈現黑黃之色。
    他不肯說,錦麟也不好再問,“也罷。”說著轉身離去,行至門邊,又轉頭問道:“關於錦鬱,你準備如何安置他?”
    “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錦麟一走,錦蘇關上軒窗,去了後院。
    後院的美女櫻被毀的徹底,綠鄂領著人清理枯枝出去,見錦蘇過來,忙上前來,“皇上怎麼出來了?”
    錦蘇四下看看,“朱雀哪裏去了?”
    “朱雀堂主去了瀟湘樓。”綠鄂答。
    “也罷,你陪我去一趟太子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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