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沉默半晌，才終於說：“她是百裏媚。”
    話音落下，睢染神情微變，輕聲說了三個字，“帝皇妃！”
    我斟酌著帝皇妃這三個字的含義，聯想到那位白帝……
    “你與她……你們……”睢染的話語很難得的帶起遲疑，我想她大約是不知該如何形容兩人的這種關係。通奸？私情？好像哪個詞都不好聽。
    對方冷冷一笑，“我與她什麼都不是，但她是我的人。”
    這句話似乎很有些深意。我埋頭若有所思間，身上突然升起一絲寒意，驀然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一點冷光刺入帳幔，那是一柄劍。
    劍鋒帶著冰冷寒氣停在我頸間，帳幔被挑開，我看到床前黑暗裏的數抹身影。
    猛地一睜開眼睛，看到這樣的光景，心中難免震憾，但卻並不如何緊張，可能是我偏愛於黑暗的緣故。
    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裏，才不會有人覺察到，我那異於常人的眼睛。
    剛一動彈就被一隻手強硬的按住，嘴巴被什麼東西捂住，非常刺鼻的味道，窒息的感覺令人暈眩，手腳發僵無法動彈。
    我想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自救，視線正好落在一隻持劍的手上，是方才的那把劍，正被一個黑衣人握在手中。我想他一定沒想到我還有反擊之力，更沒想到有人會徒手去抓利刃。
    劍鋒割開手掌，我痛得一個激靈，腦中的混沌散開，我抓著那把劍用力一扯，正好刺中按住我嘴巴的黑衣人，空氣裏散開一絲血腥，手中感覺到濕潤的液體，還帶著溫度，我知道那是鮮血，有我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時間似乎有瞬間的凝滯，房門也就在這時被突然踢開，一個身影鬼魅般出現，一把挑開了朝我逼近的長劍，然後就是一陣兵刃交戈。
    腦子雖然是有意識的，但手腳卻完全不聽使喚，我根本爬不起來。微微偏個頭，視線正好能看見房中的打鬥，雖然還是有些茫然，但那個和黑衣人纏鬥在一起的身影，我知道是玦渠。
    此時的玦渠絕對令人刮目相看，他手中拿的應該就是平日總負在背上的那把刀，看著挺大的一把，可在手中卻靈動若蛇，他揮動起來帶出的銀白刀光竟然比那些黑衣人的狹長的劍光要快很多。
    這種武俠場麵我不曾在現實中見過，可是奇怪的是，我看著這些刀光劍影，除了有些眼暈，竟不覺得陌生，腦中不自覺的閃回，空氣裏夾雜的淩厲勁風，眼前的暴力血腥，冥冥之中仿佛見過，一種來路不明的熟悉令我頭痛欲裂。
    眼前銀色刀光旋起，鮮血從黑衣人頸間噴出。
    聞著空氣裏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我突然有些怔忡，手心的粘膩令人覺得作惡，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幾乎想吐出來，這樣的自己未免太不爭氣，我強迫自己壓下那股不適。
    眼前的刀光劍影驀地消失，我下意識的眨眼，可能是方才注意力太集中的緣故，眼睛又酸又疼。
    “受傷了？”
    聲音從我頭頂傳來，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在黑暗中似有星辰閃動的眼睛，折射著讓人目眩神迷的光。
    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離譜了，我搖搖頭，轉開視線，“沒有。”擱在床沿的手忽然被握住，生冷的刺痛令我下意識的一收，卻沒有抽回來，聽到對麵人似笑非笑的說了兩個字，“撒謊。”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嚇到了？”一隻手落在耳邊，我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眼前清晰的映著江流俊美的臉容。
    “沒有。”我微微別開頭，聲音如自己想要表現般平靜，心中並不覺得多害怕，隻是有些震驚。
    嘶的一聲，傳來布帛撕裂的聲音，手心的傷口被緊緊的裹了起來。
    “嗯……”江流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我聞聲抬眼，與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對視，他的神情若有所思，“你看得見？”
    “嗯？”我的疑惑脫口而出，他的臉上隱約有笑，透著些意味深長，我茫然的偏頭想了想，然後瞬間愣住，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沒有燭光的房中，除了刀劍相撞擦出的幾點火光，根本伸手不見五指。
    我揉揉眼睛，房間裏的打鬥依然清晰。
    “你呢？”我問麵前的江流，他挑挑眉，說，“一點點。”
    我意識到，我的眼睛……竟然自帶夜視功能。
    忍不住驚奇的望向四周，之前竟然沒有留意，這雙眼睛對黑暗中的一切清晰可見。
    江流緩緩站起身，欣長的背影擋住了我的視線。他似乎完全沒有想要加入戰局的意思，抱臂斜倚在床邊的身影，帶出些從容悠閑的氣息，讓我覺得空氣裏的血腥氣莫名的就淡了些。
    我突然升起玩心，笑問他，“江公子，精彩嗎？”
    江流低頭看了看我，嘴邊帶起絲弧度，“玦兄弟刀法精妙，著實賞心悅目。”
    我突然想到，我倆這樣明目張膽的看戲，讓浴血奮戰的人情何以堪？
    “江兄繆讚，改日一定要一睹江兄精湛的劍法。”
    玦渠竟然聽到了我們的對話，關鍵是還回應了，不過他怎麼知道江流是用劍的？